他選擇隱瞞那麼久不告訴她,是因為不信任她。
她這才忽然發現,和陳蘊舟結婚那麼久以來,關於他身上許多事情都是從別人口中聽到的。
周辭、鄭采薇,和陳修誠。
她感到一陣無力,彷彿自己陷入了一個無法掙脫的泥潭。
“如果你告訴我這些是想報複陳蘊舟,那很可惜,你的計劃破滅了。他不愛我,也根本不在乎我知不知道這件事,在這段婚姻裡我們只是在互相利用罷了。我很忙,也有自己的家人,更沒心思參與你們父子之間的鬥爭。失陪了。”她站起身,語氣冷淡。
姜萊轉身離開。她的腳步有些踉蹌,腦海裡混亂思緒如毛線般纏繞成一團,直到走出療養院,她才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坐進車裡,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腦子裡不斷回響著陳修誠的話,那些真相像一根根刺紮在心裡,讓她難以呼吸。
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陳蘊舟。她愛他,可也害怕自己愛他。陳蘊舟的有所保留再一次讓她恐慌,“為什麼”這三個字不停佔據她的腦海,最終沉寂在角落中得不到回答。
她想,這個問題只有陳蘊舟才能給她答案。
無意間,唇角嘗到鹹澀,原來不知何時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滑下。
所有情緒一股腦席捲而上,包裹住她的心。
讓陳蘊舟産生病態依戀的究竟是什麼。
她絲毫沒有頭緒。
在療養院耽擱的時間太久,夜幕已經開始悄然降臨。
姜萊剛開啟去往醫院的導航,卻看到宋婉之給她發來的資訊。
[萊萊,今天晚上你不用來醫院了,我想多陪陪你爸。你回家休息吧,和蘊舟一起好好慶祝生日。]
姜萊遲疑了半晌後,又重新修改了導航終點。
車子的前照燈破開夜色,往遠方駛去。
姜萊推開新房大門時,走廊玄關處的感應燈滋啦閃了兩下,像被掐滅的煙頭。
客廳一片黑暗,就連窗簾也被關得嚴實,一絲光亮都無法穿透進來。
她摸索著牆上的開關,卻發現陳蘊舟臥室門縫裡漏出一點微弱的光。
陳蘊舟在家為什麼不開燈?姜萊心中狐疑,往他房間的方向走去。
臥室裡空無一人,卻像是遭了賊般滿地狼藉。
滿地畫紙被夜風卷著擦過腳踝,她蹲下拾起一張——素描紙上用炭筆反複塗抹的唇形幾乎要破紙而出,下唇中央那顆唇釘被描摹地格外精細,連金屬反光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二十張,三十張......所有揉皺的紙團裡都是同一張唇瓣。
她突然想起陳蘊舟總喜歡用某種奇怪且炙熱的眼神看著她的唇,接吻時更是反複碾壓,像是貓咪見到了貓薄荷。
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姜萊踢開滿地紙團往臥室深處走,偶然視線掃過,猛地發現房間角落的櫃子上放了一個她格外熟悉的東西。
陳舊的威士忌瓶在光線下泛著琥珀色的光。
這個牌子的威士忌是澳洲本土生産的,巧合的是,現在早就已經停産。
酒瓶的來源在姜萊的腦海中清晰。
那是她多年前在墨爾本打下第一枚唇釘後,在街頭灌下的第一口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