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萊本以為這通電話會以這個簡短的對話結束,但結束通話之前,陳蘊舟忽然開口:“姜萊。”
“嗯?”
“別擔心,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的語氣很淡,卻透著某種讓人安心的篤定。
姜萊愣了愣,隨即點頭:“我知道。”
她動作略顯慌亂地掛掉電話,微微出神。
陳蘊舟答應得太快,快得讓她有些意外。
她閉上眼,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出高中時的陳蘊舟。
說起來,他們當時並沒有太多交集。
姜萊隱約記得,分班後第一次見到陳蘊舟時,他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角落,留著一頭略顯雜亂的長發,低著頭,看起來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樣。
那種“不一樣”並不是吸引目光的特別,而是令人很容易忽略的存在感——不主動說話,也不參與任何班級活動,就像一個獨立於世界之外的旁觀者。
甚至班裡有些同學私下議論過,陳蘊舟是不是家裡條件不好,還是有什麼特別的性格缺陷。
但姜萊沒興趣探究這些,她忙著自己的事情,成績好,人緣好,周圍的目光從來都在她身上。
像陳蘊舟這樣的“角落人”,她當時連一個名字都未必能記住。
後來,姜萊偶爾會在自習課上注意到他。
他的存在感仍然很低,但偶爾抬頭的時候,目光裡似乎藏著些東西——冷淡又安靜,和那些喜歡吹噓自己、製造話題的同齡人完全不同。
她當時以為那是某種清高的孤傲,但也沒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那件事,或許她對陳蘊舟的印象只會停留在“一個不愛說話的透明同學”上。
她還記得那個雨天,課間她和幾個女生跑到走廊上聊天,沒注意到自己隨手擱在窗沿上的物理課本被風吹了下去。
等她發現時,書已經落到教學樓下的積水裡,攤開的書頁被雨水泡得捲曲不堪。
她嘆了口氣準備下樓去撿,結果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陳蘊舟拿著她的書往教學樓裡走。
他一聲不吭地將書放在走廊盡頭的窗臺上,轉身便走了,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姜萊一時沒反應過來,只覺得奇怪。後來她想,也許那就是陳蘊舟的性格——冷漠到不帶一絲情緒。
他們高中時的交集僅止於此,甚至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說出口。
如今再想起那些細枝末節,姜萊竟然有些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
“也許當時的他,和現在也差不多吧。”姜萊自言自語,嘆了口氣。
當年的那個“透明人”,如今卻成了自己即將結婚的物件。真是諷刺。
她搖搖頭,將這些念頭拋開,轉身走向衣櫃,把掛著的幾件禮服重新翻出來。一件件試過去,她卻始終覺得不對。
她忍不住想:明天的晚宴,他會不會覺得尷尬?
畢竟,她還是沒有告訴陳蘊舟,晚宴的主人是誰。
姜萊低頭看著手機,點開通訊錄裡陳蘊舟的名字,又停下。
他會不會已經知道了?
姜萊忽然意識到一個可能性——陳蘊舟會不會也收到了訂婚宴的邀請?
她沒來得及問,也不想多問。
也罷,既然他答應陪她去,就當一切都不重要了。明天再說吧。
此時,窗外的風輕輕吹過,夜幕沉靜如水,姜萊卻仍然沒有絲毫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