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在轉念又想,陸徽時完全不瞭解攝影界,一定不知道她拿過的那些獎項份量有多重,她可是被業內譽為新一代最天才最有才華的攝影師。或者說得現實一些,她的這份事業拿到他這樣動輒上億的資本家面前,確實是不夠看的。
理智回溫,她沒讓他看出自己心裡沒有得到他的認可而滋生的那點微不足道的失落。
“等著看吧,我一定拿出畢生所學 ,這個片子一定會讓所有人眼前一亮,在r國大放異彩!”
陸徽時聽到她的豪言壯語,輕笑著把人按進懷裡,“期待你的作品,但現在你的首要任務是好好睡覺,早上不要賴床。”
沈今懿卸力睡到他懷裡,一邊調整睡姿一邊不忘記強調:“說誰呢!我工作的時候可從來不賴床的!”
“也沒有起床氣嗎?”
沈今懿的聲音弱下去,臉微微發熱:“那還是,多多少少會有一點的。”
說完,她又補充:“我有起床氣也從來沒有和別人撒氣呀,我都是自己氣完了就好了。”
陸徽時抱著她,清淺的白茶香氣浮動在鼻尖,他低聲在她耳邊問:“不和別人撒氣,和我撒?”
男人低暗的嗓音裡透著一股興師問罪的味道,沈今懿說不出反駁的話,她確實有兩次沒有睡好,被叫醒的時候朝他發過火擺臭臉。
要說忍一忍也不是不行,但不知道為什麼,在他們還沒有熟悉的開始,她展現在他面前的就是自己最真實的面貌。
仰頭竭力擺出最真誠的表情,她軟聲撒嬌矇混:“因為我知道我們陸總心胸開闊寬宏大量宰相肚裡能撐船,不會和我生氣計較的。”
“對吧?”
陸徽時垂眸,視線凝在沈今懿隱匿在暗處的臉上。
女孩還不到21歲的年紀,幹淨的眉眼間透著未經風雨的稚嫩和青澀,清新明豔,像一朵溫養的花。他知道只是看起來如此。
她在年幼時,接連失去母親和外婆兩位至親,過早就嘗到了離別的痛。又經歷父親再婚,性格多思早熟。這些年天南海北拍攝,走過的路,遇見的人,聽到的故事,這些所有改變了她,構成了她,塑造了她。
他知道她的靈魂成熟豐盈,這些特質從她這些年的作品裡就能窺見一二。
所以日常生活裡那一點偶爾才袒露的驕縱和任性,其實很難得。
很多年裡,他沒有和憬然這個弟弟爭什麼的意願,什麼都可以是他的。
八歲時他沒有為自己爭和沈今懿的婚約,成年後他隨時可以讓出的融達執行總裁的身份。
下定決心的那一刻,是聽到憬然和友人閑談時提到她,隨口抱怨的那一句——
「拜託,我還不夠遷就她嗎?」
他想,怎麼會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遷就?
明明是甘之如飴。
陸徽時低頭,在沈今懿沒有得到回答,逐漸沒有底氣而退卻的眼神裡告訴她。
“不會生你的氣。”
她在他這裡,永遠可以做自由肆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