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長棲下意識地朝著曦嫵瞧了一眼,見那人一臉悲憤,看那架勢,若是沒有風帝在場,已經衝出去了。
“成何體統”
風帝本就因為白歡的話鬧得滿心的不愉快,這會兒聽著外頭的叫喊,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教出來的好女兒。”風帝冷冷地看著曦嫵,“若非昭兒同他私定終生,也就有這樣的事兒。”
曦嫵有口難言,囁嚅著,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多餘的話來。
雲鐸橫衝直撞,直接跑了進來。
好似是沒有料到白歡也在,被嚇得趕忙行禮。
“你倒是愈發長進了,”白歡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怎麼跟風國長公主都有了婚約”
“我跟昭兒是兩情相悅。”他很是淡靜,朝著白歡低低地笑了兩聲,“日後我跟昭兒還是孟麗子民。”
“你!”曦嫵支起身子,顫顫巍巍,指著雲鐸,“胡說八道,昭兒乃是堂堂長公主,怎能跟你去孟麗縱使是你們二人要成婚,那也只能留在耀京城。”
“我們孟麗,可沒有這樣的規矩,”白歡似笑非笑,“況且,雲鐸是我們孟麗的兵馬大將軍,身份矜貴,手握兵權。這樣一個人,怎會留在孟麗”
“你!”曦嫵氣的心口發顫,“既是如此,你跟昭兒之間,日後莫要再私自見面。我們昭兒,斷然不會隨你往孟麗去。”
雲鐸聳了聳肩,“這倒是奇了,昭兒可不是這麼同我說的。依著昭兒的意思,勢必是要同我舉案齊眉,相守白頭的。況且,孟麗有山有水好風光,王城也是繁華的很,昭兒若是嫁過去了,也會歡喜。”
“胡說八道,”曦嫵愈發動氣,“皇上,此事萬萬不可,昭兒乃是咱們風國的長公主,怎麼能跟他往孟麗去呢”
雲鐸一早就料到曦嫵會怨氣橫生,笑了又笑,“我跟昭兒之間的事兒,可不是憑著曦貴妃說的這幾句話就能抹殺的。況且,孟麗又如何比之風國,有過之而無不及。這麼一個偌大的後廷,陰謀詭計不斷,步步驚心,倒不如跟我一同往孟麗去,一切都好。”
風長棲倒是未曾想過,這雲鐸的口才這樣了得,眼看著曦嫵被他氣的吹鬍子瞪眼睛,總覺著這讓她出了一口惡氣。
風昭也不知從哪裡得來的訊息,還沒等風帝發落雲鐸,自己個兒就奔了過來,看得出來,這是剛剛梳洗的面孔,樣樣精緻,這會兒這揚著一張笑臉,穿著她素日裡最喜歡的大紅衣裳,一路穿花拂柳,迅速竄了出來。
雖然已經到了日暮時分,這會兒霞光四射,整個庭院都是霞色。她那一身紅衣,好似血一般濃豔,叫人不敢逼視。
已是仲春,若非是倒春寒太過厲害,這會兒已經能看到薔薇花了。
天色也是碧澄澄一片,底下是一片落紅,隨著風昭的踩踏,揚起一片花雨。
風長棲從未見過風昭如此歡喜過。
可曦嫵的臉色著實駭人的很,好似是要將他們生吞活剝了不可。想到風昭這些年跟曦貴妃竟然也鬧得那樣不和氣,風長棲就覺著可怕。她們可是至親母女,卻也鬧得如此不堪。
倒也不知該同情曦貴妃,還是風昭了。
有這麼一個阿孃,的確可憐。朝不保夕倒也罷了,什麼都要聽著她的號令,一旦是違拗,必定會有大事發生。
庭院裡頭春色半分,另外半邊,依舊是黃葉堆積,滿地蕭索。簷馬叮噹,雀兒東奔西走,繞樹三匝,時不時地放出幾聲悲鳴來,叫人聽著渾身發顫,覺著可怖。
屋子裡頭死氣沉沉,看得出來,風帝對未來的駙馬,是十成十的不歡喜。亦或者是因為白歡方才說的那些話惹惱了他。
風昭見情形不大對頭,趕忙低垂著腦袋,誠惶誠恐。
“父皇……”她一臉怯懦,小聲喃喃,看得出來是怕得很了,“可是昭兒做錯了什麼叫父皇臉色這樣難看”
“錯”風帝冷笑兩聲,“你做錯的事兒,不可盡述,難道還要朕一一給你擺出來私定終身算是個什麼事兒若是尋常家的女兒倒也罷了,可是你不同,你可是風國長公主,皇室的光輝和榮耀,你不論做什麼都要好好想一想。”
曦貴妃臉色愈發難看,她倒也不是怪罪風帝教訓風昭,這丫頭是連她自己都想要好生教訓的,可是現如今當著白歡的面兒對風昭這樣發難,她總不免想著,這巴掌都打到了她的臉上。
她輕輕地撣了撣自己那一襲紫蘿百花春衫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朝著風昭使眼色。
風昭跪在地上,只能看到曦貴妃那身紫蘿衫子底下的那一層如同波紋一般的雪白綾波襉裙,看得久了,映著外頭的霞光,倒真有一種船行海上,眺望秋水長天之感。
外頭開的正好的桃花,滿樹的桃紅粉白,她看得久了,也有幾分失神,連帶著自己跟前的風帝,也少了幾分畏懼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