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渾身溼噠噠的,一頭長長的黑髮凌亂的披在肩上、臉上,再配著這樣昏暗色調的背景,像極了一個落水鬼。
冷赤瞳見女人沒死,心中一時輕鬆了不少,再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溼漉漉的直淌水的衣服,突然間覺得自己這一天算是和水較上了勁,苦笑的搖了搖頭。
不料,女人才剛緩過神來,卻又悄然靠近了河邊!
這女人!?
冷赤瞳看出了女人的心思,心中不明白這女人究竟是遇上什麼事情了,非要尋死覓活。
沒法見死不救的冷赤瞳再次將女子拽了回來。
這一次,冷赤瞳看清了女人的臉,認出了此人正是秋蓉兒生身父親現在的妻子,心中驚訝之情,不言而喻。
“是你!?發生什麼事了?”
秋蓉兒的聲音突然從拉拉扯扯的兩人身後響起,心中湧現出了各種複雜的情緒。
對於他的親生父親,她恨進了骨子裡,但是對於這個女人,她卻無論如何也討厭不起來。
女人一愣,也認出了自己眼前的這三個人。
“嗚嗚嗚......你為什麼要救我?嗚嗚嗚嗚......”
不料,女人突然像個吵鬧的孩子一般,肆無忌憚的大哭了起來,重重坐了下去。
回想自己的前半生,她壓抑的實在辛苦,這麼多年來,從來都是小心翼翼,就連被她丈夫家暴,都只敢躲在角落澀澀發抖,始終奮力隱忍生活中所有的不公。甚至連尋死這樣一件大事,她也終究只是不哭不鬧,然後安靜的一頭扎入水中。
這一刻,她不知怎麼的,看著秋蓉兒,內心的千苦萬難彷彿猶如泥石流一般,瞬間坍塌殆盡,所有的沉默完全被擊垮。
不用多說,冷赤瞳幾人都心如明鏡一般,知道這女人一心尋死,必定事出有因,而這因,一定是出在秋蓉兒父親的身上。
這些人究竟是怎麼了?都瘋了嗎?
冷赤瞳滿心的不理解的看著久久不能停止哭泣的女人,後又轉頭看了看秋蓉兒,再回想起嬌娘,不明白為何這人間總有這麼多人為情所困。
過了許久之後,女人哭累了,也乏了,不再吵鬧,安靜了下來,低著腦袋,恍如一隻沒了魂魄的幽靈。
“為什麼是你要死?你為什麼又甘心是你死?”
秋蓉兒突然開口,有些激動,聽上去,像是在問女人,又像是在問她那早已不在了的母親。
某一瞬間,秋蓉兒幾乎將這兩個女人重疊在了一起。
“無論他多麼混蛋,但我一直以為他起碼是愛過我的......我一直以為是我不夠好才讓他變成了今天這副鬼樣子,才對他處處隱忍和順從。可我才知道,原來他打從一開始就在騙我,也從來沒有愛過我。他只愛過你娘,那我算什麼?我又錯信了什麼......”
女人看著秋蓉兒,面目悲悽,突然吐露出了內心多年的愁苦,聲音也不喧鬧,只是低聲哭訴,帶著哽咽。
秋蓉兒仔細聽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女人身邊,半晌才開口,“心裡還愛著他?”
愛情這個東西向來講個兩情相悅,沒個結果還好,或許會放個人在心裡想個一輩子。可若是真在一起生活了許多年,只得個一廂情願的話,“愛”這個字眼是根本不可能長存的。
女人怔了怔,突然停止了哽咽,果斷的搖了搖頭,道:“這麼些年過去了,我也知道自己是跟錯了人,可是,時間卻是回不去了,罷了,得過且吧。可到頭來,我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想到我以後還要繼續面對永不消停的日子,我實在累了,撐不下去了。”
說著,女人神情呆滯的回頭緊緊盯著河水,像是在張望著將去的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