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隔著一扇門,雖然看不清對方的臉,卻也在無聲地對峙著。
半晌後,容遲淵沉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陳虎快死了,你開不開門?”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振聾發聵,但依舊沒動,他常常話語三分真三分假,江鹿不相信。
直到手機傳來秦淮發來的一張圖,是陳虎奄奄一息躺在小區的草坪裡,像一灘垃圾,滿臉是血翻著雙眼。
雖然五官難辨,是陳虎沒錯,他幹的?他把陳虎……打成了這樣?
這樣的男人……他不是怪物魔鬼是什麼?
她心顫,一下下抽痛著,默然開啟報警電話,又聽外面的聲音響起:“三秒。”
說罷,他在倒數:“三。”
江鹿是徹底慌了,他太懂得自己想做什麼,太明白如何拿捏她的情緒。
慌亂開始解鎖,一道道地解。
隨著鎖叮咚掉在地上的聲音,容遲淵依舊面無表情地數著:“二。”
在最後一聲“一”出口前,房門“嘩”一聲開啟。
因為門開聲音太大,江鹿有點不穩地晃了晃,站定後看著面前一身黑的男人,渾身還散著淡淡咖啡香。
他依舊是那副端持矜冷的姿態,只有袖口往上捲了卷,衣衫未亂,臉上也一絲傷痕沒有,但垂在身側的手背是紅的。
江鹿看見他西服外套一角沾著些褐色,想必是剛才打鬥時留下的。
打鬥?江鹿想,單方面的毆打而已。
她垂著眼睛,到極致的時候聲音竟無比冷靜與清晰:“可以送陳虎去醫院了嗎?”
他輕輕一笑,忽而扼住她的下頜,身形抵過來,迅猛的力道,將她摁壓在門板上。
他不曾用這樣粗暴的力道對待過她。那一下江鹿覺得後背疼得厲害,感覺骨頭和面板都快裂了。
仰起臉,他深冷的氣息就在眼前逡巡著。
江鹿吃力地睜著眼看他,笑了下:“多久沒見你這樣生氣的表情?怎麼了,誰把你惹成了這樣,你去找誰就是……在我一個女人身上發洩算什麼?”
他很輕笑了下,如惡魔低語在她耳邊:“誰能把我惹成這樣,你說呢?”
“騙我女兒夭折,看我痛苦發瘋扭曲的樣子,你心裡快活是不是?”
他指著她心髒胸口,笑意瘮人,“你還有心嗎?”
江鹿仰起臉,齒縫間蹦出幾個字,臉上露出真實的疑惑:“騙你,女兒?”
她扼著他青筋盤踞的手腕,“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是昨晚做了什麼女兒複蘇的夢,所以今早來找我求證嗎?別可笑了,當初屍體拿到你爸面前看過,你自己也查過,還能有假?”
早有預料會有現在的局面,江鹿努力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正常。
容遲淵在審視她的神情,從她靜淡無痕的眼睛裡,他探尋不出什麼究竟。
也是,四年過去,她早已不像從前那麼天真,什麼都寫在臉上,任他探究。
她也學會了不動聲色藏起情緒,即便現在被扼著喉,也絲毫沒有半分恐懼。
他視線移開,在屋子裡逡巡,落在一屋子的兒童玩具,以及洗手臺上的牙刷杯上。
江鹿平靜隨著他的目光而動,這些她剛剛有時間收,但故意沒有動。
她每年還能有見小雨點的機會,又那麼看重孩子,如果家裡一點兒童的痕跡沒有,才叫詭異。
他眼神掃了圈,下頜點了點:“那些?”
江鹿回答:“小雨點偶爾也會來我家裡,為他準備的,有什麼問題?”
感受到指尖的力道鬆弛了幾分。江鹿無法確定他是否相信自己的話,強力鎮壓著劇烈的心跳。
然後她感覺到男人的掌心,從她的脖頸處離開,緩緩下移,摁住她的胸口。
不帶任何慾望,只是在觸碰著她的心跳。
江鹿渾身僵硬,顫抖著睫毛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