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鹿愣住,從手機中抬起頭看去,最先進入視線的是一髒到發黃的褶皺領口,已看不清原本的顔色。
枯樹般的喉結,一層層的褶皺,再往上是一張風燭殘年的臉。
面前的老人似乎不會說話,只是顫抖著沖她晃了晃搪瓷杯,發出“啊——”的懇求聲。
江鹿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幣放進他的杯子裡,又將豆漿推到他面前:“喝吧,這個沒動過。”
那人露出訝異的神情,隨即將杯子端了起來,左右打量,又放下,沖江鹿擺擺手。
收了那錢,深鞠一躬,轉身離開。
江鹿目送著他離開蹣跚的身影,並未多想。
繼續吃早飯,端起豆漿杯時,發現底下竟然塞著一張紙,上面寫著三個數字:110.
江鹿大腦倏地一震,猛地起身,險些把椅子絆倒。
她拿包沖出門外,卻沒能看見那老人家的身影。
江鹿心急,攥著那張明顯的求救紙條,拉住餐廳門口的招待生:“請問有沒有看見一個來乞討的老人?不會說話,拿著一個紅白紋路的搪瓷杯?”
那位招待生好奇地問:“乞討的老人?每天早晨都會來,但之後去哪就不知道了,您找他有事嗎?”
江鹿垂下眼簾,搖搖頭。想了想,還是交給當地警察辦比較好。
這裡位處深山,走20分鐘的路下山,才能找到一家窄小的警察局。
“您好,有個乞討的老人給了我這張紙。”
江鹿將那寫著110的紙遞交上前,“我猜想他或許是遇到危險,或是需要求救?可否派人去山裡尋找那位老人?”
警員接過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江鹿,扶著眼鏡,向她問清楚了具體情況。
“您稍等,我去打個電話。”
江鹿看著那警員走進去,沒過多久,又帶著笑意走出來,“是這樣的,江小姐,您遇見的老先生是位啞巴吧?他經常在餐廳派發這樣的紙條,像您這樣來報案的,每週都會有。”
“那你們實際和他取得聯絡了嗎?”
“當然,我們好幾次去老先生的家裡見他,他都閉口不言,我們還請了專門的聾啞人交流師進行交流,那位老先生也表達沒有任何危險。之後,還進行過為期幾天的監視保護,發現他就是一個獨居老人。”
江鹿緊緊抿著唇,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要是實在不放心,我就把住址給您,您親自看一眼,就能放心了。”
江鹿接過地址一查,老先生的家,就在溫泉酒店後面的隱蔽小山丘上。
閑來無事,與其焦心地等著謝總的決定,江鹿打算親自去看一看。
上午山間的陽光充沛,均勻地灑在每片泥土上。
江鹿踩著這一地陽光漏在地上的斑點,抵達了小山丘後方。
幾家破舊的老房子挨鄰在一起,每棟都圈出一個小院子,幾只貓在裡面懶懶打著盹。
江鹿找到第二間,推開幾乎掉光漆的柵欄門,小心翼翼:“請問,有人在嗎?”
問了好幾聲,裡屋傳來緩慢而遲鈍的腳步聲。
隨即,便見黑暗狹窄的內屋,蹣跚著走出來一道人影,正是早晨在酒店見到的那位老人。
他一開始出來時,面露警惕,手裡還拿著尖銳的防身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