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段一過去問進展。
中年人似乎忘記了段一,拿出一沓申請表,讓段一自己找。
“這兩天沒有送出去嗎?”段一沒有找到。
“每個禮拜五到鎮上送一次。”
“我前天寫的申請,怎麼就不見了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啵,”對方慢吞吞地說。“所有申請表都在這裡。”
“恐怕你只知道喝兩盅吧!”段一說。
“你什麼態度?”對方瞬時變了臉色。“年輕人說話注意點分寸!”
段一回去殺了一隻雞,煎了一條魚,開了一支烈酒。
二叔公應邀而來。
“土雞果然夠味!”二叔公吧唧了一口酒。“這酒也夠烈!”
“二叔公,”段一看著對方全神貫注的吃相。“你就是徹頭徹尾的酒囊飯袋啊!”
“嗯!”二叔公津津有味地啃著雞腿,兩秒之後卻猛然抬頭,沾滿油脂的雙唇噴出“什麼?”
“你不覺得,你的人生很無聊嗎?”
“什麼?”二叔公輪番地看看手中的雞腿,和對面如此怪異的後生小子。
“你畢露的醜惡人性,不但不會使你感到愧疚,你反而能從作惡的過程中,獲得無窮快感。”段一說。“你是怎樣做到的?”
“什麼?”二叔公以不捨的動作,放下手中的雞腿,以同樣不捨的眼神,多瞟了一眼那粗大的雞腿,油脂豐滿的雞腿。
“這世上怎麼能有你這種人!”段一說。“你童年時期是不是受到過虐待?”
“什麼?”二叔公擦了擦嘴巴,不知道該不該拿起眼角瞟過的酒杯。
“你為什麼抽走大家的補貼申請?”段一問。“大家過得好一點,你為什麼會難受?”
“小後生你別血口噴人!”二叔公最後瞟了一眼那確實誘人的雞腿,堅決地站起,要轉身離去。
“那雞腿要先吃完哦!”
“我這輩人沒見過你這麼失禮的後生,”二叔公說。“簡直目無尊長,我就要走怎麼樣,你能打老人不成!”
段一將二叔公的肩頭摁住,老人硬生生地被迫坐回。
二叔公再三試圖站起,無奈後生可畏。
此時段一的電話響起。
“你好!”段一說。
“你好!”林雙語氣帶著明顯的憂傷。“你怎麼總是那麼客氣。”
“就算夫妻之間,也得相敬如賓吧!”段一說。“況且我們不是夫妻。”
“你這樣使人感覺好陌生!”林雙說。“你可以對我別那麼客氣嗎?”
“這——”段一覺得自己無法對她放肆。“今天那斯還來你家嗎?”
“來了,我走出來了,看見他我就心煩,他提了一堆玩具給小朋友,我媽見他這樣,特別開心。”
“你家裡面有小朋友?”段一問,一隻手保持摁在二叔公的肩頭,表情示意他拿雞腿。
“是我姐的小孩,讓我媽幫帶。”林雙說。
“我都不知道你還有個姐。”段一說。
“我還有很多話想對你說。”林雙說。“但是現在我好想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嗎?”段一說。“我在跟我村上的二叔公聊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