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只停著一葉小舟,上官上了小船,立於船頭,對後面揮揮手:“你們不必跟著了,就在岸上吧。”
“將軍,對方身份不明,屬下等不放心呀。”
“來著是故人。”上官堅定的眼神,目光已然移向不遠處的地方,這處院子,他平生是第二次踏入,豈會不知對方的身份。
隨著小船的飄移,他隱約間彷彿看到一女子亭亭玉立,在輕紗破影中顯現出來。穿著深紫色的宮裝,端端正正的站於簷下,她的裙襬繡著活靈活現的麒麟,她身量芊芊立於麒麟之上,明明感知到了那股祥瑞之氣,卻沒有絲毫的安心。
船兒停靠,上官從容淡然的跨步邁入,一方八角涼亭,藍天碧水,同是一方天地,心境卻悠然不同。
桌上擺著茶具,小火爐上已然煮起了茶,女子回頭微微含笑,美不勝收,上官拱手:“上官見過鷹王妃。”
女子笑容不減,清清爽爽,輕啟紅唇:“多年不見,上官將軍風采依舊,又蒙盛寵,這禮,本宮可受不起。”看似打趣,實則試探。
“鷹王身份尊貴,您自然是受得起的。”
“上官將軍請坐。”
“鷹王妃請在下來,是有要事嗎?”鷹王妃獨居此處許久,以養病為名,幾乎很少過問坊間之事,過著一種與世隔絕的生活。他們雖是兒時夥伴,卻也懂得男女大防,鷹王於鷹王妃這些年的恩怨,上官有所耳聞,不便參與。
“為一樁成年舊事。”鷹王妃雖已年近四十,面板保養的卻極好,還如少女般,婀娜多姿。
上官欠身屈膝而坐,抿著杯中的茶水,淡然處之:“在下洗耳恭聽。”
“上官將軍應該知道,本宮與希兒,也就是慕容府的二姨娘是閨中密友,當年本宮與希兒均傾慕與你,然而你與希兒兩情相悅,本宮又被許配給了鷹王。當初本宮一直認為,你會給希兒幸福,所以從心裡祝福你們,可不曾想,上官將軍從邊塞立功歸來,卻已然成家立業,時隔多年,本宮倒是想要問上一句,上官將軍可曾後悔當初的選擇?”
雖是疑問,實則是肯定。上官此時的心情何以能用後悔而已定義,當再次與心中所愛面對面時,多年的隱忍都潰不成軍,可她再不是當初那個愛戀自己的小姑娘,她為人妻,為人母,他只能遠遠地看著,心痛的滋味不好受呀。
鷹王妃看著上官臉上溢位的悲傷,嘴角微微顫抖,真是男兒有淚不輕彈,若是她不在場,他會痛哭一場吧,可接下來,她要讓他更痛,這是他欠希兒的,她的好姐妹為了這個男人,失去了太多,這些希兒過得有多難,多傷心,她就要讓這個男人百倍千倍的還回來。
“你要上戰場,那場戰事有多兇險,世人皆知,希兒不顧名節,與你有了夫妻之實,可你又做了什麼?養傷期間,不懂自重,居然染指別的女人,這也就算了,還娶回來為正妻,你說,你還有何顏面再見希兒,前些日子,居然為了那個不知廉恥奪人丈夫的女兒去質問希兒,你還要講希兒逼到何種地步。”
鷹王妃的語氣染上了滔天的憤怒,再不是起初的平淡似水。他們都是自幼長大的夥伴,二姨娘與鷹王妃同病相憐,這麼多年,兩人惜惜相知,互訴衷腸,此時想來,豈能不恨,就是這些負心的男人,將她們對生活的美好踐踏的不堪入目。
“夠了,真的夠了。”上官將頭敷在兩膝之間,雙手護住臉頰的縫隙,雙肩劇烈的顫抖。一項冷靜淡定的上官將軍,終於崩潰大哭,壓抑在心頭多年的感情宣洩而出,他的隱忍,終究換了一生的遺憾。
“不夠,你可知希兒為了要委身與慕容乾嗎?因為她懷了你的孩子,她捨不得打掉,就能選擇嫁人,誰會接納一個有瑕疵的女人,還懷著別人的孩子。希兒求到了我這裡,是我與慕容乾私下交談,達成協議,希兒才順利嫁入慕容府為妾,希兒雖嫁給了慕容乾,但這些年從未讓慕容乾碰過她,而你呢,居然拿著魚目當珍珠,那樣一個不堪的女人,你卻如珠如寶護了這麼些年。”
鷹王妃似乎並不打算就此放過上官將軍,背靠木雕花,面向平靜似水的湖面,高高在上的鷹王妃,俯視跪地傷心不已的上官將軍,毫無憐憫,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你說什麼?飛兒和瑾兒那對雙胞胎是我的女兒,可我回京後查過她們的生辰八字,日子對不上的。”上官驚恐的望著鷹王妃,眸中的震驚讓他整個人呆呆的。
“慕容乾怎麼會讓外面說三道四,希兒生產時去了郊外的莊子,生完孩子半年後才回來,孩子的出生日子整整推後了半年。本宮今日還得到了一些趣聞,據悉上官白非你親身,上官將軍好性情,頭頂著綠帽子,一直活得風生水起,本宮真是自嘆不如呀。”
“鷹王妃既然已經知曉,還請鷹王妃守口如瓶,那個女人如今還有用處,不能讓她察覺到絲毫。”
“上官將軍好多情呀,用這種辦法護著她,倒是真真讓本宮高看一眼。”
“既然鷹王妃的事情說完了,上官就告辭了。”
“慢,本宮今日還有一事,是受鷹王所託。”文新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