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的雨水不知疲倦的下著,車身因為山路的泥濘時不時晃動著,北國八公主慕萱在馬車很是著急,白日裡趕路,她不能與戰王的車隊靠的太近,她選擇晚半天的路程,可這匹老馬腳力不行,半個多月下來,盡然慢了幾天的時辰。
她好不容易從火海逃生,決不能就這麼輕易的死在這裡,慕青能過上的幸福的生活,她為什麼不可以,她是追隨者朱冉成來的,憑藉朱冉成對慕青的重視,她只要想方設法的找到慕青的把柄,到時候,朱冉成就必須低三下四的將她迎娶過門。
慕萱連著幾天馬不停蹄的趕來。如今,希望就在前方,卻沒有一絲的甜意,甚至於擔心她一個打盹的時間,就會讓隱藏在周圍的那些不懷好意的人蠢蠢欲動。她不再是北國高高在上的公主,再也經不起失敗,那種煎熬、消極、孤獨、後悔以及瀕臨死亡的窒息感一股腦的湧上心頭,她微微握緊拳頭,命令車伕趕緊上路。
車伕拿了銀子,還算守信用,自是要將這位公子送到墨國的:“公子莫要擔心,這段路本就不好走,又遇上了大雨,馬兒有些疲憊,我喂些草料,在上路。”
慕萱手不離刀,眼睛密切的注視著周圍的動靜。這個關鍵的當口,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井皇叔眉頭緊鎖,桌上的燭光跳動著,偶爾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長纓將蓑衣放在門外,抖落身上的雨水,快步掀開簾子進屋,“王爺,晉王爺帶著晉王妃晚上留宿宮裡,看樣子,戰王的危機解除了,宮裡傳來訊息,墨國的皇上明日設宴,請王爺進宮喝茶聊天,就屬下看,晉王坦蕩,不拘小節,頗有君子之風。晉王妃雖是女流,心胸寬廣,宅心仁厚,明日的宴會,有他們作陪,應無大礙。”
不曾遇到她之前,他看淡權勢錢財,卻不得已要坐鎮南盛國,皇上年幼,先皇得病而歸西,他作為小皇上唯一的親人,於情於理都不能坐視不理。朝中老臣分為兩派,文派心計頗深,武派功高蓋主。
既然手握權柄,在北國是眼中釘,墨國又何嘗不是。
如今他已到不惑之年,女人與他不過是天邊的浮雲,他此生只有晴兒這麼一個嫡親的女兒,終身交付晉王,倒也尚可。
倒是南盛國的小皇上如今十六了該正式接權的時候,偏巧被人設計,被逼迎娶了當朝武將之首的女兒,本就欲取而代之,策反之心昭然入室,唯今之計,只能與墨國聯姻,迎娶公主入住南盛國東宮,兩國結盟,亂臣賊子勢必要斟酌一番。
墨國並無公主,和親人選自然是王公大臣的女兒,他冷然的面孔更加陰沉沉。
“王爺,您看……”長纓與井皇叔出自同門,本是師兄師弟,私交甚好。
“長纓,收下帖子,回覆墨國皇上,明日本王會如期赴約。”
長纓思索片刻,“王爺,王氏兄妹最近活動很是頻繁,當年玲兒小姐的失蹤與他們脫不了關係。屬下讓人盯著,若是時機合適,可否為玲兒小姐報仇。”
“玲兒事情還有很多疑點,他們拿不到我的親筆書函,這裡面自是有人為他們出謀劃策,本王也揪出幕後黑手,當年的真相如何,本王要查的徹徹底底,絕不姑息。”井皇叔的雙手緊緊的握著輪椅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連帶著整個身體都有些僵硬。
屋子裡瞬間安靜下來,外面的雷電交加總算消停了,大雨過後的狼藉比比皆是,順著屋簷滴答的雨水,落入簷下的瓦罐裡,不時的發出叮咚的聲響,側耳傾聽,似是一首樂曲,敲打著人心靈深處的暗樁。
不得不說凌睿智的手段果真是厲害,用毒出神入化。榮貴妃日防夜防都不能倖免,第二日便高燒不退,她心裡憎恨,面上不敢有半分顯露,宮裡到處暗藏殺機,就憑她忤逆太后一事,那邊就不會輕易罷手,戰王又在風口浪尖,她不能腹背受敵。
身上一陣陣的發冷,像是寒氣如體,她預先服了解毒丸,有用溫泉逼出體內的毒素,還是有一小部分毒液侵蝕到她的體內。
晉王眉骨處的疲憊絲毫不損這張洗盡浮華臉龐成熟的魅力,跟自己離開之前相比他的臉龐已經很是削廋,卻更顯銳利的鋒芒,一如他陡然轉變的行事作風,柳舒在暗處偷偷窺視,心癢難耐,自小便喜歡的男子,哪裡能輕易放下。
晉王抖落身上的雨水,暖暖了身子,盤腿半倚在床靠背上,將晴兒攬入懷中,“夜半三更就該好好睡覺,看的什麼書,為夫回來都不知曉,該打。”
晴兒朦朧的紗衣下,身軀若隱若現,眉如新月、彎若柳葉、恬靜眉宇靜然。羽睫輕顫,隱透晨光,靈動星眸。嫣然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