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愣著做什麼?沒聽攝政王說茶涼了嗎?”
太皇太后的一句話似乎是真的提醒了黃嬤嬤,這才看著她慌忙吩咐下去。
這個時候即便是她的心中已經亂成了一團麻,但卻也不能被步非宸這小子看出來,不然自己將再無勝算可言。
想到這裡,太皇太后再次攏緊眉頭盯著步非宸,而後和緩的笑道:“宸兒,你可能還有所不知,這群謀逆之人其中,可是還有一位與你關係莫逆,哀家不知該如何處置。”
“哦?竟有此事?不知又是何人呢?”
步非宸欣然一笑,太皇太后看在眼中,倏爾眯起眼睛。
他早就知道,卻還要在自己的面前假裝什麼也不知曉,他這麼做又是為何?
心中仔細盤算著,而後終於起身長嘆一口氣。
“宸兒,實不相瞞,這造反之人裡面,還有冥王,你與冥王乃是父子,你又是先皇託孤之人,哀家不好處置。”
“太皇太后歷經三代君主,您年少服侍太上皇帝;中年輔佐先皇,如今又功不可沒的教養了皇上,憑你的地位與學識以及人生悟道,本王以為,今天這件事最終該如何處置,還是該由你出面指點皇上,本王……就不摻和了。”
他這是打算一推二六五?可誰知道他這葫蘆裡面究竟賣的什麼藥?
要是真將冥王繩之以法,那可是步非宸的親爹;但若是對他既往不咎,又如何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步非宸這小子明知這是一個棘手的難題,卻偏要讓她老婆子來經手,他這分明就是要保全皇上的名聲……
看來步非宸這小子是鐵了心的與皇上是一夥的了。
如今想來,太皇太后竟不知是該欣喜還是該懊惱。
總不見得她開口,步非宸又斜睨著視線看向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娘娘今日不肯與趙太后等匪人同流合汙,這足以表明太皇太后的心中是有皇上的,就像本王所言,如今皇室之中只剩下皇上一人,難道太皇太后就不想要替皇上多擔待一些嗎?”
他說這話分明就是逼著自己去當那黑臉的,而讓皇上出面唱白臉;如今高明之處,她以前還是或多或少的小看了步非宸了。
如斯嘆口氣,最終抬起眼又瞟了幾眼步非宸,就在他低迷的眼神之間,太皇太后卻也拖入跟著笑出了聲。
“宸兒啊,不是哀家不肯幫忙,而是就像哀家剛剛所言,哀家這不是也有難言之隱嗎?你說那冥王哀家又要如何處置呢?”
步非宸翻轉摩挲杯頸的修長指節略微僵硬一下;可隨即臉上便揚起無比燦爛的笑容,直晃得人眼珠子痠痛。
與虎謀皮本就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而如今顯然太皇太后是打算與他來一場公平交易。
用你的一身血肉換取我的一身皮毛,這筆買賣究竟算不算划算,可能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
但步非宸幾乎是沒有多少猶豫,便輕快的開口說道:“放心,本王不會讓太皇太后為難的,趙太后與其黨羽的事情還請太皇太后出面輔佐皇上完成大局;至於冥王……本王自會給皇家一個交代。”
說完這句話,不等太皇太后再開口,步非宸已經甩袖瀟灑的朝著門外而去。
側身經過,眼見著黃嬤嬤此時已經端著新茶上門,步非宸斜睨狂狷一笑,順手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輕巧抹著嘴角:“好茶,苦澀之中回味甘甜,果然這世上最好的茶就在太皇太后這裡呢!”
不明白步非宸此語是何含義,黃嬤嬤瞠目結舌的抬起頭看向了太皇太后,卻驚見她此時已經嚇得渾身發軟,差一點兒從椅背上面滑落下來。
“娘娘,您這是怎麼了?你們還不快上前去攙扶娘娘!”黃嬤嬤的怒吼使得一旁諸位始終沒聽懂太皇太后與步非宸之間言語的宮人們慌忙上前。
“呵呵,呵,黃嬤嬤,直到今日哀家才知道,哀家早就敗了,可你知道嗎?哀家不是敗在他步非宸的手中,更不是敗在皇上的手中;而是……而是擺在先皇的手中。”
“娘娘,您這是說的什麼話?”
“哀家苦心經營了一輩子,總覺得掌控了先皇一輩子,但其實是先皇一直在掌控哀家;他一早就知道哀家定然會對皇上的皇位產生不滿,他也早就知曉哀家定是有意要輔佐淮王上位,所以他,他就在這千萬之人中找到了步非宸這頭猛獸,這隻狐狸,這個足以將哀家吞噬的怪物……呵呵!”
眼底的淚痕逐漸滑落,敗興的坐在軟椅上面,盯著宮門外仍舊火光閃爍,她慢慢的勾起了嘴角。
“娘娘,您這是怎麼了?眼下不是咱們該高興嗎?趙太后的詭計可是已經落敗了啊!”
“落敗了?高興?你瞧著外面,難道還不明白嗎?其實這趙太后不過就是一個跳樑小醜,是皇上與步非宸有了困住哀家的一顆棋子。”
聞聽此言,黃嬤嬤還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了外面,低聲說道:“娘娘,奴婢怎麼就沒弄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