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王場長接連吸了幾口煙,然後把剩下的大半截扔在地上,抬腳用錚亮的皮鞋搓了搓:“我不那麼認為。你去見了薛淑琴,想必已經知道雷蒙犯的事兒了。農場不少老職工都知道你跟雷蒙的關係好,你這趟回來,怕是沒那麼簡單吧?
到現在都還有留守的知青想方設法地回城,你倒好,好不容回去了又跑回來。
上一次你來,還能認為你是來看看老友,這一次呢?你不覺得你來得太巧。
還是說,這事兒,本就是上一次來的時候跟雷蒙已經商量好了的?是藉口上島打獵,實際卻是接頭的吧?”
聽到這話,呂律不由笑了起來:“王場長,我真的很佩服你,但卻不知道是該佩服你這聯想能力還是佩服你這嫁禍能力,不對,你現在這樣,更有點瘋狗亂咬的架勢……我們過來,是被你逮到亂咬的機會了吧?”
“你……”被當著人面罵瘋狗,王場長臉上立馬掛不住了。
他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正想說話,又被呂律打斷:“王場長,別那麼心急啊,你不覺得你這樣說,太牽強了?髒水可不是這麼潑的。”
“兄弟,到底咋回事兒?”張韶峰聽著兩人對話,越發莫名其妙了。
但是,一聽兩人對話,再看看對方這架勢,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簡單。
“我剛才去雷蒙家,一方面是探望一下,另一方面是想請他幫忙給咱們借兩條去沼澤裡捕捉小雁的小船,去了才知道,雷蒙被關押起來了。
現在是分場副業隊紅花100號割煙漿的時候,他幫管理員往晾曬場抬了一次煙漿送去晾曬,隔天發現晾曬場曬著的煙膏丟了一些。
王場長速度很快,立馬就領著人去搜查,結果,在雷蒙的床鋪下墊著的烏拉草中發現了拳頭大的一團壓扁的煙膏,然後就被王場長一口咬定,那些丟失的煙膏是雷蒙所偷,把人給關押了,每天審訊。
我很奇怪,雷蒙好歹也是當過分場場長的人,這樣的人會蠢到把煙膏藏自己床下墊著的烏拉草中,基地裡每天都有不少警衛守著的,進出都會被仔細搜身。
包括進晾曬場,進出也是要仔細檢查的,當時出來的時候沒搜到,為啥隔天王場長就能搜出來,別跟我說警衛處的人在開小差,這種藉口太低階……反正我聽了,怎麼都覺得這是在栽贓嫁禍。
這種事情,一聽就有問題,明明嫌疑人不少,卻只是關了雷蒙一個,還咬得死死的!”
呂律說到這,長長嘆口氣:“峰哥,咱們這次來,攤上大事兒了!這王場長怕是已經認定咱們是來跟雷蒙接頭,以抓捕小雁為藉口,實際是來轉走煙膏的同夥……是不是啊,王場長?讓我更奇怪的是,出了那麼大的事兒,卻是一直在警衛處關押著,也沒報案,好像也一直沒告知總場,就是這王場長一直在審。”
“雷蒙已經人贓俱獲,這還有啥好說的,終究是要交代的,至於你們,到底是不是來接頭,等剩下的煙膏找到,事情調查清楚了,不就知道了……抓起來!”
王場長一揮手,警衛處的一干人立馬端起槍,將幾人團團圍住,有人拿了手銬就準備上前。
本來安靜地站在呂律旁邊的幾條狗子一下子炸毛,立馬掉頭衝著周圍的人嗚嗚地兇叫著,嚇得周圍幾人不敢靠近。
王場長微微愣了下:“幾條狗怕啥?真要敢咬,打死完事兒!”
聽到這話,別說是呂律,就連張韶峰等人也一下子變得惱火起來。
張韶峰更是直接吼了出來:“你動一下試試!我們幾個,包括這幾條狗,你要敢傷一根毛,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並且,他一步跨了出來,擋在幾人面前,並衝著扭頭朝著自己看來的呂律使了個眼色。
煙膏,舊時美稱芙蓉膏,那些癮君子通常就是把這玩意兒搓成小丸或是小條,在火上烤軟,然後塞煙鍋裡,翻轉過來對著火苗,慢火小烤,吸菸鍋裡燃燒產生的煙。
小丸在燒烤過程中,逐漸融化成泡狀,癮君子們管這種小丸式吸菸,叫點炮,吸一次叫吸一個泡,所以才有了大煙泡的說法。
這可不是大荒裡被叫做大煙泡的暴風雪,而是真正的大煙泡。
用在醫藥上,煙膏是難得的好藥,用來吸食,那就是傷身敗家,害人害己的玩意兒。
但不管怎麼用,向來金貴,但也正是如此,處罰向來嚴厲,這種鍋,背不起。
攤上這種事兒,要是全都被關起來,那就太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