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心想,好啊,人選都給你想好了,我混個啥。
這楊蒲州就是楊博的兒子楊俊民,也是張四維兩個兒子張泰徵,張甲徵的岳父,他背後的晉商有控制了天下大半的鹽務。
綱運法的透過,楊俊民肯定是大力支援的,而且又是一樁大人情,這可以說一舉兩得,但是這人情卻是落在許國的身上。
林延潮想了想道:“此事次輔與元輔商議過了嗎?”
許國聞言身子向後一靠,意味深長的道:“宗海,元輔就要告老還鄉了,不說朝堂上的大事,就是內閣裡的事他也是漸漸放手交給本閣部了,你可明白本閣部的意思?”
許國這話一語雙關,但就是沒有透露申時行有無授意他。
林延潮突然發覺,申時行這時候將內閣事務放手給許國,其中也是有很深的用意。
天子用著首輔,也防著首輔,首輔用著次輔,也防著次輔,大明高層權力的運作一直由來都是這個傳統。
就連宮裡也是如此,當年之所以能倒張鯨,真正的幕後推手,不是別人,正是張誠。
正是張誠授意給顧憲成他們的,也是張誠將天子不肯讓自己入閣的話,透露給顧憲成。
張鯨一倒,最大的獲利人就是張誠。
同樣申時行告老還鄉,最大的獲利人就是許國。
雖沒有證據,但林延潮覺得朝野間流傳對於申時行不利的飛語,背後或許離不開許國的推波助瀾。
但是許國有一點沒有想明白,那就是天子對他有多少信任?
林延潮想了想當即答道:“若是元輔沒有明示,那麼一切就依次輔的意思辦來。”
許國聞言笑了笑,還算林延潮聰明,這一次林延潮升任禮部尚書,是他替梅家幫林延潮在司禮監掌印張誠面前說了好話,否則就算廷推透過,但天子也不一定會準。
若是幾個堪任人選都不符合天子的心意,天子完全可以打回去重推。
所以林延潮這個時候是要還人情了。
許國笑道:“宗海,我果真沒有看錯你,來,吃菜。”
林延潮舉筷然後道:“對了,次輔,宗海有個小忙還請次輔幫忙。”
許國笑了笑,果真是林延潮的風格。
他夾了一塊紅燒肉,在醬裡沾了沾後道:“宗海,請恕我直言,現在朝堂上很多事情我還力不從心,本閣部不是說不幫,但你現在這忙可能要待我力所能及之時了。”
林延潮明白許國說的力所能及,那就是他擔上首輔之時了。
林延潮笑著道:“林某拜託次輔純粹是公事。”
“哦?說來聽聽。”
林延潮道:“事關本衙門,這封貢之權本屬於部裡主客司,但卻被兵部侵奪,還有兩京十三省鄉試主考人選擬定,也是歸於本部,但卻被翰林院都察院侵吞,林某這一次無論怎麼說也要將此二權奪回來。”
許國一聽不由咂舌,林延潮要在九卿會推上內定自己什麼心腹,資格現在還不夠,或者說憑著他推舉楊俊民的份上,還不夠與許國交換什麼。
但是在這衙門的事上。
許國若在票擬上提出,還是有很大的把握的,更何況現在申時行放權給他,對於票擬他的話語權更大了。
許國想了想道:“王司馬近來身子不太好,我可以替他做主將封貢之權歸還禮部,但是鄉試考官的事,本閣部就愛莫能助了。”
林延潮笑道:“也好,那林某先謝過次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