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不解，他滿腦子都是困惑，可此刻這些困惑被指尖攥緊掐入肉中，通通碾碎成了惶恐。
“以後慢慢告訴我。”
“現在我什麼都不想聽。”
——蘇北是真的不想聽。
一是他沒做好與茉莉離別的準備，二是他在思考。
露彌娜拉堅守了這麼久，怎麼可能最後毫不抵抗的自我犧牲，甘心淪為「神明」既定命運中的一環，讓祂們稱心如意。
這絕對不是露彌娜拉會做的事情。
她一定留下了什麼。
她留下了什麼？
“梨梨子？”蘇北皺眉詢問了聲，卻見羽毛筆渾身顫抖，緊緊揪住了蘇北頭髮，一言不發，像是在害怕惶恐。
——她的呆毛枯萎了，這意味著待會兒會發生極其恐怖的事情。
“快跑，快跑。”
這時，聖光掠過，解答了蘇北的疑惑。
在露彌娜拉與蘇北分出勝負的前後腳，艾琳娜到了。
艾琳娜經過蘇北身旁，好像帶走了什麼，又好像帶來了什麼。
蘇北感覺不出。
但蘇北知道。
——她帶走了露彌娜拉的靈魂。
走之前，她掃了蘇北一眼，像是安撫一般拍打著蘇北的後背。
蘇北眼眸一亮。
他感覺到自己體內多出了什麼。
他望向艾琳娜，卻見艾琳娜對著他搖了搖頭，緊閉唇角。
一句話也沒說。
茉莉的破碎止住了。
——是被聖光止住的，但不只是聖光。
蘇北的靈魂裡多出了別的東西，一小團，停在了茉莉旁邊，與茉莉靠得很近，與茉莉相輔相成，一損俱損。
蘇北抿嘴微笑，重重鬆了口氣。
這一定是露彌娜拉的靈魂。
他會像照顧親女兒一樣照顧露彌娜拉的靈魂，絕對不會讓她消散，也不會讓她被別人奪走。
——因為只有露彌娜拉活著，茉莉才會活著。
只見艾琳娜雙手合攏，握住了一抹凝聚魂魄，緊接著虛空之中無數粉末不住粘連，連線成了一具破碎且迷你的身軀。
——那是露彌娜拉的軀體。
艾琳娜視線從蘇北身上挪走，握住了這破碎，朝著「混亂海域」之外極速飛去。
蘇北能輕易感受出靈魂的歸屬，但分明感覺到靈魂質量有些不對。
就好像是被閹割了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