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黑聖女是神嗎?”
狂風吹颳著窗欞,白亦從只覺得今晚的故事不是童話,反倒有些像是鬼故事。而且這些玄而又玄的話到底藏著何種深意,即便是到了現如今他也不敢說自己全部參悟。
依稀之間,他只記得爺爺低聲的嘆息隱在狂風裡。
“不,黑聖女不是神,而是容器。”
........
“容器?”
何漫舟聽著這些足夠讓人匪夷所思的話,只覺得太陽穴一陣刺痛。
“對,就是容器。”
白亦從淡淡點了點頭,不緊不慢地說了下去。
“黑聖女是盛放神祗的容器,所以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並不是請神,而是造神。”
這句話的資訊量實在是太大了,何漫舟還沒有從剛剛的坦白局裡回神過來,諸多衝擊也沒有徹底被消化,她就覺得那種無法描述的恍惚感又再席捲而來了。
那是相當明媚的燦陽烈日,空氣中是極為粘.稠的悶熱,好像連風都停滯住了。
“阿姊,你說大祭司為什麼對你那麼好,對我這個苛刻啊......不就是我沒有把供奉的蓮花按時送到嘛,這麼點小事居然罰我面壁,真是太小題大做了。”
說話的還是那個不止一次出現在何漫舟看到的幻境中的小公主。
她較之之前長大了不少,瞧模樣有十二三歲大,稚氣的眉目舒展開來,已經有了幾分少女的靈動與嬌媚。
“對神祗不敬,還是小事?你若事事小心,怎麼會被責罰?”
當年手捧素蓮的女孩子現如今已經有了幾分大人模樣,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卻頗有幾分傾國傾城的風姿,她帶著薄薄的一層面紗,薄紗隨風繾綣翩飛著,如同繾綣流雲般漂亮。
“才不是呢,阿姊......”小公主忍不住嘟囔著,那雙靈動的眼眸帶著些許狡黠,“我還小嘛,父王早就說了我有任性的權利,更何況我可是樓蘭的小公主,誰敢說我做得不對?”
不過這樣的低落不過僅僅只是在一瞬之間,她就彎著眼睛笑了起來,好像在自我調節這方面,小公主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跟阿姊撒嬌也完全是無師自通。
“不過,還好有阿姊陪我,就不會無聊了。”
這次的幻境尤其短暫,不過一閃而逝就很快消散了,短的僅僅只像是記憶的碎片。
何漫舟輕輕一咬舌.尖,勉強收回理智,這才繼續說了下去。
“如果是容器的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黑聖女其實才是繼承神祗最後意志的人,白聖女和十二姽女身份再如何高貴,也無非是給祭祀鋪路,只是徹頭徹尾的犧牲品,而所謂的神祗降世,不過是個造神的過程......更簡單地來說,就是把黑聖女變成了神明。”
“對,就是這樣。”白亦從微微點了點頭,不緊不慢地說道,“古謠的第三句,巫者的低語,瀕臨陌路的詛咒,對應的應該就是這個故事。瀕臨陌路,指的或許是巫族與樓蘭古國的對立,也或許是黑聖女與白聖女之間的戰爭,總之,暗示著某種分裂。”
“那巫者的低語呢?”
何漫舟深感現在她和白亦從宛如在進行某種解密類遊戲,為數不多的線索都要靠字裡行間的咀嚼才能窺見一二,他們得極為謹慎地分析,才能參悟巫族的秘密。
只不過,這個遊戲的難度太大,稍有不慎就要付出滅世的代價。
“或許是暗示吧,比如說,樓蘭小公主就是帶來災難的黑巫女。”
這次,何漫舟沒有立刻表態,她的腦海裡浮現出的是幻境之中的畫面。
在滅世的邪神降臨之後,帶著金屬雕鑄的沉重甲冑的駿馬嘶吼著,小公主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倒下,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在暗淡的天幕之下,一切都顯得那麼悽然,小公主純白的紗裙染上刺目的血色,她抬起頭無望地看著前方,那一瞬間的目光帶著刻骨的絕望。
“不是的,白亦從.....那位樓蘭小公主或許不是黑聖女。”
“什麼?”
“她只是倖存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