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選題檔案裡的照片,那些整理到一半的圖騰資料,都不是偶然的發現。
可是被慎之又慎隱藏起來的東西,為什麼會落到何盛的手裡呢?
調查了一半便擱置的苗疆選題,那處不應該出現的古廟,突然消失不見的照片,神秘的寨子裡突如其來的瘟疫,還有那些玄而又玄的刺繡......
這些諸多線索驟然被放到一起,很難不讓人想到什麼。
而且,這其中明顯還缺少了某一環,為什麼巫族族眾會分為莫城邊塞和柳鎮這兩個分支,最開始到底是誰先背叛了巫族。為什麼白家人會掌握這麼多有關於巫族的線索,並且不遺餘力地苦苦調查下去。
還有最為關鍵的一個問題。
深究其中究竟,何盛不過只是普通人,為什麼這些事情會跟他扯上關係呢?
.......
顧期快速思考著事情的前因後果,字句斟酌地咀嚼著柳南生的話。
而在茶几對面,伴隨著絲絲縷縷彌散的煙味,男人用低沉的聲音揭開了那些錯綜複雜的往事,很多細節在掩飾和偽裝之下顯得含蓄,可是再如何含蓄,也阻擋不了言語之間的慎重。
“今年的祭祀之所以慎之又慎,是因為這是百年難遇的時辰。星象位置可以預兆很多事情,族裡的前人們早已經給出指引,註定這次祭祀會有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大祭司當年特意測算過,卻沒有給出準確預言,所以我們只能做好萬全的準備,容不得一丁點的閃失。”
“好了,巫族的基本情況我都瞭解了。”
柳慕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彎了起來,他分明是在笑著的,可是眼底卻沒有幾分笑意。
尤其是在對視的那一瞬間,他看向柳南生的神色可以稱之為銳利。
“柳叔,我應該謝謝你的坦誠,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要提醒一句。”
“提醒什麼?”柳南生不明就裡,順著柳慕的視線望了過去,“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可以說的,不能說的,我都告訴你了,難不成你還在懷疑我嗎?”
“先別生氣,柳叔,我相信你講得都是實話,確實沒有刻意扭曲些什麼,但是......”柳慕的語氣微微一頓,眼底的銳色又再濃上幾分,“有的時候隱瞞也是一種欺騙,如果想要真正解決問題,就必須做到絕對的坦誠。任何影響判斷的事情都會或多或少地影響事態結果,雖然我的說法有些武斷,但是,你應該可以理解我的意思吧?”
畢竟歲數擺在這裡,柳南生就是再怎麼遲鈍,也聽得出柳慕是在懷疑什麼了。
在此之前,他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宛如繡花枕頭的公子哥能夠有這樣的好眼力,柳慕那雙慣常粹著輕慢笑意的眼睛,居然銳利得像是能刺透人心一樣,毫不留情地就把許多他以為自己可以藏一輩子,最後直接帶到棺材裡都不會多講一個字的事情問了出來。
就像他最初只覺得柳慕是在空手套白狼,那種許多輕描淡寫的線索來作為敲門磚,目的僅僅是為了挖掘巫族的隱秘,其實並不能提供實質性的幫助。可是在幾番交鋒之間,天平已經不自覺地傾向到了柳慕的那邊。從始至終,這位大少爺都顯得那麼輕鬆而從容,他不緊不慢地把握著談判的節奏,甚至沒有表露出任何一點的強硬與壓迫,幾乎是漫不經心地就將人心握在了自己的手裡。
有的時候,不動聲色之間的較量,才是最為難以抵抗的。
“能說的我都說了.......我也沒有更多的事情要說了。”對於驟然而來的質問,柳南生的嘴唇上下碰了碰,又再堅持一句,“我已經把可以告訴你的都告訴你了,信不信由你,我本來也沒有指望你們這些外鄉人可以做什麼,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那聊天就到此為止吧。”
“柳叔別急啊,我當然希望問題解決,並且會幫你解決,不然也不會跟你說這麼多。”對於柳南生的質疑,柳慕溢位半聲笑,不緊不慢地說道,“但僅僅因為年月特殊的話,想必你們不會緊張成這樣吧?到了柳鎮之後,我或多或少聽到了一些傳聞,就比如那些遭遇意外的少女們......越是欲蓋彌彰,就越說明了事態的嚴峻,當年的祭祀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嗯?”
柳慕的話音至此一頓,徹底收住了唇畔的笑意,直直望著柳南生。
“所以,柳叔,你藏著不肯講的那部分到底是什麼,現在可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