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就好像是瞬間變了一個人一樣,一面將身邊的妻子與兒子摁回了坐位上,一面謙卑的彎腰鞠躬道歉。
“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他的臉上露出了職業性的討好笑容,像極了科特見過的那些公司實習生的諂媚模樣——這一看就是那種在服務業待久了的人會有下意識反應。
大概是拜自己這幅模樣所賜,一旁那個孩子看著自己“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這也是很常見的事情,因為像極了遭到寄生或者病變後的變態特徵,人類天然會對於身體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東西產生恐懼的情緒。
這些是寫進了DNA裡的東西——即便像自己這樣,渾身上下遍佈了上百萬只能夠單獨聚焦的“眼睛”,把自己的身體改造成一片分散視網膜,是相比人類眼球更效率的設計。但對於那些可悲的原生人類而言,自己的形象依舊是可怖的。
因為這會令他們聯想到囊腫、潰爛或者寄生在體內的蟲卵。
當然,現在問題不在這裡。
問題在於,那個小男孩為什麼先前沒有如此大的情緒反應?
科特有些疑惑。
就好像眼前這個突然之間對自己表現得無比恭敬的東亞男人一樣,那個小男孩也是眨眼之間從之前的警惕與冷靜,轉變成了更符合他當前年齡的驚恐反應。
這種突然之間的情緒轉變,實在是太過於突兀了一些。
該死……要是能夠支援我一個“俄爾普斯”路徑的調整者就好了。
科特心想。
但這也是不可行的,這片名為“伊甸”的網域,並非是阿波羅生物公司拓展出來的深淵暗網疆域——這裡並不屬於他們,而是屬於另一個來自深淵之中的存在。
而祂只分配了一個權力有限的管理員名額。
在神王當政,分配並監視著所有深潛介面的如今,他們絕不敢將這樣一份禁忌在自己的公司內網中執行。
否則等待他們的,將會是雷霆般的神怒。
而另一邊,那個一家三口之中的妻子不由抱怨道:
“都怪你,非得要帶著光過來看這部擬感,小孩子看這種東西對發育不好……”
她一邊絮絮叨叨,一邊蹲下身子幫孩子穿戴好了擬感裝置。
見此情景,科特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拿出了檢測儀靜靜站在一旁等待著。
儘可能少的干涉“伊甸網域”自我執行,一直是“第三遺願守望”的原則——除了考慮公司干預導致的資料汙染,影響到密碼的獲取之外;透過調整初始引數,來觀察幾十萬心智模型的執行與互動資料,同樣也是公司珍貴的社會學研究樣本。
因此,即便在這種情況下,科特也是任由他們的行動。
而當那個孩子在穿戴好裝置,打算坐進擬感放映儀的時候,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
那男孩打算像他的父母一樣,直接一屁股坐進那個蛋殼型的座椅裡。但第一次因為他的身高太過矮小,並沒有成功。
他的母親見狀,直接將他抱了進去。
“真奇怪……”
坐上了座椅以後,那男孩疑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