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美利堅合眾國的法律,警察局也好,聯邦緝毒署也罷,有權力要求任何一個公民配合他們的調查,但是,若不能拿出有力的證據,那麼,他們扣押該公民的時間就絕不允許超過二十四個小時。
上了火車,同樣相當於扣押。
隨著時間的推移,鮑爾默父子的焦慮心情越發明顯,扣押時間估摸著早已經超過了二十四小時,但緝毒署的探員卻絲毫沒顯露出要放人的跡象。
難道……
火車上的鮑爾默父子不管如何焦慮,卻只能保持沉默,旅途尚不知合適結束,他們只能在寂寞中強忍著這份焦慮。但在金山,象驢兩黨的競選之戰卻進入到了刺刀見紅的階段。
亞當佈雷森利用各種資源各種機會向金山警察局和金山法院施加壓力,要求法院在警察局尚未取得充分證據之前不得舉行庭審,並且要依照法律在無法對曹濱定罪之前,必須給予曹濱足夠的公民權利,比如,保釋權力。
這等狼子野心定然瞞不過象黨候選人,他用腳趾蓋子都能想明白,這無非就是亞當佈雷森使出來的拖延戰術,這個案件已經被報媒傳播了開去,亞當佈雷森的那番演講表態也被全州境內的弱勢族群及有色人種所推崇,其支援率更是以一種呲呲叫的勢態向上躥升,眼看著就要將敗勢挽回,那象黨候選人又怎麼能保持了平和的心態呢?
必須粉碎亞當佈雷森的陰謀,決不能讓他得逞把案件的開庭拖到了投票日之後!
於是,象黨候選人針鋒相對,也利用一切資源一切機會,向金山法院及警察局施加壓力,要求他們儘快開庭審理此案。
針尖對上了麥芒,兩位均自稱是民意代表的候選人在報媒的攛掇下展開了一場面對面的交鋒,在那場交鋒中,象黨候選人發揮極佳,他引經據典旁徵博引,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闡述了他對法律的尊重,對亞當佈雷森用意的懷疑,得到了觀眾們的陣陣掌聲。
但亞當佈雷森的發揮卻不盡人意,他的論調顯得蒼白,他的論據亦顯得薄弱,他強調最多的就是華人勞工和全世界其他民族的人們是一樣的,是善良且勤勞的,是不會做出製造暴亂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來的。
象黨候選人清楚知道,即便他贏得了現場觀眾的掌聲,卻不一定能贏得了現場之外選民們的選票,最關鍵點,還要在於案件的開庭審判,如果不能儘快將此案了結,他很有可能被亞當佈雷森以極不光彩的方式贏得了這場對決。因而,在第二輪的交鋒中,象黨候選人終於按捺不住,對案件本身展開了具體論述,論據論點中,不自覺地便說出了華人勞工群體中也會有害群之馬的這類意思出來。
這就被亞當佈雷森抓住了把柄。
“我承認,任何一個優秀的族群或是民族,都難保不會出現一些害群之馬不法之徒,但是,安良堂卻是華人勞工族群的精神領袖,他們信奉的是懲惡揚善除暴安良,我不相信金山安良堂的領頭人會做下製造暴亂的這種罪行,我認為,任何對安良堂有罪的懷疑,都是對華人勞工族群的侮辱!我很擔心,這樣的風氣蔓延開來,那些個為美利堅合眾國做出巨大貢獻的其他弱勢族群和民族會遭到同樣的對待!”等待已久的亞當佈雷森,終於抓住了機會,將對手毫不留情地推進了種族歧視的巨大陷阱中去。
象黨候選人當堂怔住。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對手會在這兒給他挖了個大坑在等著他。
決不能坐以待斃,但也決不能順著亞當佈雷森的話去做蒼白的解釋,否則,自己將會在這個大坑中越陷越深而無法自拔。
此刻,唯一明智的應對策略便是抓住矛盾要點,只要法庭審判的結果是安良堂有罪,那麼,亞當佈雷森給自己的挖下的大坑最終埋葬的卻一定是他亞當佈雷森。
“對佈雷森先生的言論,我不打算做任何評價,我只想說,要用事實說話,要用法律說話,所以,我再次建議金山法庭及金山警察局儘快開庭審理此案。”象黨候選人以挑釁的目光死盯著亞當佈雷森。
一個身經百戰的曾經軍人,亞當佈雷森怎麼會懼怕這種挑釁呢?
“雖然……”亞當佈雷森開了口,卻不著急表達觀點,而是微笑著回敬了對手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嘲諷和不屑。“雖然按照法律規定,金山警察局在尚未獲得充分證據的時候不能著急開庭審理此案,並且應當賦予當事人足夠的人權,但特殊情況需特殊處理,為了避免有人誣陷我採取什麼拖延戰術,我鄭重表態,也希望金山法庭能夠儘快開庭審理此案,早一天還安良堂一個清白,還十五萬金山華人勞工一個清白。”
亞當佈雷森說完,再衝著對手拋去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象黨候選人不免再次怔住。
雙方候選人都作出了要求儘快開庭審理的表態,也就是說,在此問題上,民意獲得了統一。金山法庭及警察局也是無話可說,在這場辯論會結束後的當天便宣佈,此案將於一週後舉行公開審理。
這對亞當佈雷森來說,時間剛剛好。
再過兩天,押送鮑爾默父子的火車便將抵達金山的地界,而此時,羅獵將出馬在火車抵達金山之前的一個小站上劫走鮑爾默父子,而隨後,阿諾德署長便會向金山警察局報告接案發生,並有意將被劫走的犯罪嫌疑人透露出去。如此,將會給埃斯頓等人留下足足五天的忐忑焦慮的時間,如果他們扛不住的話,便一定會做出捲款潛逃的決定,若是那樣的話,羅獵或許就不用說服鮑爾默父子,更不用在法庭上劫持重要人物。
押送鮑爾默父子的緝毒署探員和緝毒警察包下了三個連著的臥鋪車廂。
兩名探員看押著鮑爾默父子住在了中間一個車廂中,而另外八名警員則分別住在兩側的車廂中。
如此安排,似乎萬無一失。
要防著的無非是鮑爾默父子的手下,但那些人,早已經習慣了緝毒署的這種虛張聲勢,在沒有獲得有力證據的情況下,緝毒署最多也就是浪費兩杯咖啡,到了次日晚間,怎麼將人家鮑爾默父子帶走的就得怎麼將人家給送回來。
就算那幫手下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想把鮑爾默父子劫持回來,那也得看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能追得上火車。
即便追上了,人手也不可能很多,而想突破他們這種可以相互支援照應的防衛,簡直比登天還要難。
先爬上火車頂,再從車窗對車廂進行突破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因為,從紐約開往金山的火車,為了對付年初還很猖獗的火車劫匪,每一個車窗都加固了手指粗的鐵柵欄,想從那兒鑽進車廂,除非變成一隻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