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理龍聳了下肩,拉著羅獵上了車,道:“沒辦法啊,別看總堂主上了年紀,一雙耳朵靈光的很呢,聽到你們在院子外說話,便這麼吩咐我了。”
曹濱順手給了董彪一下,道:“叫你廢話多?吃虧了吧?”
董彪嘟囔道:“我們還得開車回金山呢!把車交出去,讓我們怎麼回?走回去呀?”
駱理龍從後面也給了董彪一下,道:“不能坐火車回去嗎?”
董彪仍有不甘,道:“這可是人家紐約堂口的車,咱們的車在邁阿密撞壞了,還沒修好哩!龍哥,你說咱是不是該有借有還啊?”
駱理龍笑道:“那就更好說了,我給老顧打聲招呼,看他敢說一個不字?”
曹濱嘆了口氣,道:“行了,阿彪,你就別再犟了,再犟下去的話,當心總堂主把你也留下來給羅獵做書童。”
後排座上的羅獵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來。
董彪發動了汽車,腳踩油門,躥了出去。
走得遠了,這才重新壯起膽子來嚷道:“羅獵,你小子給我記住了,你算是把彪哥我給徹底得罪了,別讓我逮著機會,不然的話,彪哥我非得整死你不行。”
羅獵嘿嘿笑道:“我讓總堂主給我頒發一枚免酒令牌,我看你怎麼整死我?”
董彪冷笑道:“整死你的辦法多了去了,你當彪哥只有喝酒這一招嗎?”
駱理龍接話道:“你就吹吧你,除了喝酒,只要你還能再說出一招來,就算我輸。”
董彪連著冷笑了數聲,才道:“想得美!想讓我事先說出來好讓那小子做好了準備,門都沒有!”
駱理龍道:“沒有門那有窗戶嗎?”
董彪撲哧一聲笑開了,道:“窗戶自然有,而且還有好幾扇呢,怎麼?龍哥,想跳窗戶不成?”
駱理龍回道:“我跳你個頭,你小子也就落一張硬嘴了是吧?再跟龍哥嘴硬的話,龍哥就請示總堂主將你小子留下來給羅獵當司機,你信還是不信?”
董彪賠笑道:“信!你龍哥的話,誰敢不信?這叫什麼來著?對了,狐假虎威嘛!”
在安良堂中,董彪雖是大字輩弟兄,比駱理龍低了一輩,但董彪入堂口的時間卻比駱理龍早了半年,而且,從對堂口的貢獻上講也要遠大於駱理龍,因而,那董彪的沒大沒小的個性,在駱理龍面前也是敢於彰顯。反過來對駱理龍來說,董彪這人有能耐,又豪爽,跟他頗為對脾氣,因而,在別的堂口弟兄面前始終要端著的駱理龍在見到了董彪之後,也是忍不住要跟他拌上幾句嘴才覺得過癮。
不過,想在嘴上贏了董彪,恐怕整個安良堂中,除了總堂主和曹濱之外,並無第三人。
曹濱在車上始終不語,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問題,而羅獵聯手駱理龍,跟董彪鬥了一路的嘴,卻也僅僅是個平手。車子開到了紐約堂口,曹濱董彪下了車,將車鑰匙甩給了駱理龍,並詢問了駱理龍一聲,要不要到堂口坐一坐,跟顧浩然打聲招呼再出去上街。
駱理龍則回道:“總堂主在家裡還等著呢,能節省點時間就節省點吧,你們代我給他問個好也就是了。”
架出了總堂主來,那曹濱董彪自然沒得話說,只能轉身進了堂口,而駱理龍則發動了汽車,踩下了油門,帶著羅獵駛向了市區。
“我聽阿濱說,你師父是老鬼?”開著車,駱理龍側過臉來,看了眼羅獵。
羅獵應了一聲。
駱理龍又道:“鬼叔他身子骨還好吧?算下來,他比總堂主小不了幾歲呢!”
羅獵黯然回道:“我師父他已經仙去了。”
駱理龍猛然一怔,嘆道:“英雄命短啊!”
羅獵道:“龍叔,你跟我師父很熟嗎?”
駱理龍輕嘆一聲,道:“這事啊,說起來還真是複雜,以咱們堂口論,你叫我一聲龍叔確是沒錯,可若是比著你師父來論,你卻不能再叫我龍叔,而應叫我龍哥,知道為什麼嗎?”
羅獵道:“不知道啊,龍叔,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駱理龍道:“因為家父跟你師父有著八拜之交,你說,咱們兩個是不是該以兄弟相稱呢?”
海邊不光是寧靜,空氣也要比市區清新了許多。羅獵很享受這種田園般的生活,白天跟歐老一塊伺弄菜園,或是觀看歐老和駱理龍的對弈,再或是自己對著棋盤打譜學棋,到了晚上,便可沉浸於歐老的那些個藏書之中,看得困了累了,合上書倒頭就能睡著。沒有了失眠的困擾,對羅獵來說,那就是最為幸福的事情。
羅獵悟性頗高,短短兩天便已經能熟知棋理,觀看歐老和駱理龍的對弈時,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迷茫,當對弈者每每下出精招妙手的時候,他也能及時意識到並喝上一聲彩。歐老每天下午都會拿出一個小時的時間跟羅獵下兩盤指導棋,從最初的讓九子仍舊是一敗塗地,到讓六子僅是惜敗,羅獵只用了三天九盤棋的功夫。
這個速度算是極快的,想當初,十二歲的歐志明開始學棋時,從入門的讓九子棋下到讓六子棋,也是用了九盤棋的功夫,但在時間上卻比羅獵多出了兩倍用了整整九天的時間,而且,他圍棋老師的棋力絕對比不上他現在的棋力。雖然以十九歲的年齡跟十二歲相比有些令人汗顏,但歐志明在十二歲之時,便已然具有了過目不忘的本領。
羅獵雖然有著相當不錯的記憶力,但跟歐志明相比,還是相差了許多,能有這樣的成績,只能說明此時羅獵的悟性要遠超了當時的歐志明。
這使得歐老在欣喜之餘對那曹濱又頗有微詞。假若那曹濱一開始不是那麼遮遮掩掩,直接挑明瞭關係,那麼五年前他便可以認識了少年羅獵,要是那時候就能將羅獵帶入到圍棋的世界中來的話,那麼如今的棋力定然可以跟自己相抗衡,甚至還能超越了自己。要知道,下棋的人總喜歡跟棋力相當的人對弈,有輸有贏才更有樂趣,而駱理龍自打跟了自己便開始學棋,學到了現在,卻還是徘徊在被讓兩子的水平上無法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