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絲的變相逼婚使得羅獵登時尷尬。
羅獵是喜歡艾莉絲的,四年前,他第一次見到艾莉絲的時候便喜歡上了這個金髮碧眼的小姑娘,四年來,這份情感只有愈發濃烈卻始終沒有淡化過,只是,羅獵卻從未考慮過結婚的問題。
便在因尷尬而支吾時,路旁樹叢間突然踉蹌鑽出一人,羅獵猛然一驚,下意識地護在了艾莉絲的身前。那人踉蹌了幾步,終於栽倒在地,倒在地上之時,像是衝著羅獵招了下手。羅獵手腕翻轉,從袖中抖落出一柄飛刀扣在了掌心,小心向前兩步,定睛一瞧,不禁驚呼道:“胡班主?怎麼會是你?”
倒地之人正是昔日胡家班班主胡易青。
“救我……”胡易青似乎沒能認出羅獵,口中只是以微弱聲音呼救。
羅獵心善,但雖動了惻隱之心卻未失去提防之意,手扣飛刀,將艾莉絲護在身後,又向前了一步,問道:“你傷到哪兒?”
胡易青像是昏了過去,並未回應羅獵。
“艾莉絲,回酒店去找大師兄,我守在這兒。”羅獵涉世未深,遇到了這番狀況,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大師兄趙大新。待艾莉絲向酒店方向走了幾步,羅獵突然意識到了不對,急忙叫住了艾莉絲:“等一下,艾莉絲,我送你去酒店。”
此地距離酒店也就是三四百米,羅獵將艾莉絲送入了酒店大堂,確定艾莉絲安全之後,才返回到了胡易青身邊。趙大新很快在艾莉絲的帶領下趕了過來,尚有十餘步之遠,便急切問道:“胡班主他怎麼樣了?”
羅獵搖了搖頭,道:“像是昏死過去了。”
趙大新來到胡易青身邊,蹲下來仔細查驗,卻不住搖頭:“他身上並沒有外傷,莫非,是中毒了不成?小七,你過來給大師兄照個亮。”趙大新從口袋中掏出了一盒火柴,交給了羅獵。
藉助火柴光亮,趙大新翻開了胡易青的眼皮。
“瞳孔並沒有散大,光線一刺激還能縮小,也不像是中毒啊!”趙大新遲疑自語,再試了胡易青的氣息後,趙大新道:“胡班主本質不壞,只是受了那鐸蠱惑,被奸人利用才做下的錯事。念在他與咱們乃是同胞的份上,咱們不能冷眼旁觀。”
羅獵道:“可胡班主究竟是怎麼昏過去的呢?大師兄,咱們要不要給他請個醫生來啊?”
趙大新搖了搖頭,道:“他身上並無外傷,也不像中毒,倒是蠻像被內家高手震傷了內臟。不過,我試了他的氣息,尚算平穩,這樣吧,咱們先把他帶回酒店,看情況再決定是不是要給他請醫生,唉,出事也不選個好的時間,這麼晚了,上哪兒去請醫生啊!”
趙大新將胡易青扛回了酒店,卻只是餵了些溫水給他喝了,那胡易青便悠悠轉醒過來。醒來第一句話並未對趙大新羅獵表示感謝,而是說了兩個字:“我餓!”
羅獵不禁啞然失笑,緊張了半天,這貨居然是餓昏過去的。“大師兄,我去給他找點吃的來。”
趙大新應道:“酒店餐廳還有宵夜賣,你去給他弄點容易消化的食物來,最好是粥一類的,餓的太久的人胃已經傷了,吃不得那種難消化的食物。”
酒店餐廳確實還在營業,但洋人廚師打理的餐廳卻根本沒弄過各種粥,羅獵盤算一番,也就帶上來了一份湯和一個漢堡。趙大新只餵了胡易青喝下了半份湯以及幾口麵包,便僅是這點食物,也足以讓胡易青恢復了些許說話的氣力。“大新,謝謝你,羅獵,謝謝,謝謝你們救了我。”
趙大新問道:“你這是怎麼啦?還有,你怎麼也來到洛杉磯了?”
胡易青長嘆一聲,道:“說來也是話長,我被奸人那鐸所害,進了美利堅的大牢,做了整整四年的苦力,才重新得到了自由。出來後,我便去找那鐸算賬,誰知道,那家班已經做鳥獸散,而那鐸也不見了影蹤。”
趙大新道:“那鐸為人奸惡,想必是遭到了報應。”
胡易青又是一聲長嘆,道:“我也是這樣勸慰自己,即便能放下跟那鐸的恩怨,可我也要活下去啊,我身無分文,只能依靠胡家班以前兄弟姐們的接濟勉強餬口,但這樣下去也不是個長久之計啊,因而,我就尋思著想回到老家去,能東山再起最好,不能的話,家裡還有幾畝薄田,粗茶淡飯,了卻餘生。哪知道,剛到了洛杉磯,還沒來得及買上船票,大傢伙給我湊的盤纏便被偷了。”
羅獵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若是稍有些感恩之心,也不會受了那鐸蠱惑而對小安德森下此狠手,到頭來,卻落了個流落街頭的結果。”
胡易青躲閃開羅獵的目光,將臉側向了另一方,黯然道:“誰說不是呢,可是,後悔已經晚了呀!”
趙大新嘆道:“若能悔過自新,我想,什麼時候都不算晚,胡班主,今晚你且安心住下,明天我給你買船票,送你回去。”
胡易青激動道:“胡某對你彭家班多有不敬,可你卻以德報怨,胡某無以為報,請受我一拜。”胡易青說著,掙扎著就要翻身下床,卻被趙大新一把按住了。
“胡班主不必如此,你我均是華夏兒女,在這異國他鄉,本就應該相互幫襯。說句實在話,你出事後,胡家班被迫解散,我師父從你胡家班中也選了十幾位優秀演員,雖然沒能列入彭家班來,但也留在了環球大馬戲團。小安德森還是將你胡家班那十幾名演員歸到了彭家班的名下,所以,我彭家班這幾年也算是在你胡家班的身上賺到了一些錢財,資助你回國船票,也是應該。”趙大新見到胡易青的狀態逐漸轉好,於是便把剩下的半份湯和大半個漢堡遞給了胡易青,並道:“你餓得久了,可不敢暴飲暴食,把這些吃了,便休息吧。”
胡易青道:“你們救了我,又答應給我買船票送我回去,我胡易青已經是感恩戴德了,又怎麼能再佔了你們的房間呢?我還是出去吧,隨便找個地方將就一夜就是了。”
趙大新遲疑了一下,道:“嗯,這樣吧。”趙大新從口袋中掏出了幾張一美元的鈔票,塞到了胡易青手中,“雖已是春季,可今年的春天卻是春寒料峭,這些錢你拿著,找家小旅館住下吧。”
胡易青再次掙扎起床,但這次,趙大新沒再阻攔。
“謝謝大新兄弟,這份大恩大德,胡易青必將銘記於心。”胡易青下了床,不由搖晃了一下,但隨即便站穩了,衝著趙大新鞠了一躬,再衝著羅獵鞠了一躬,這才向房門退去。
“等一下!”胡易青剛拉開房門,卻又被趙大新叫住:“那點錢也只夠住店的,明天你還要吃飯,我還是多給你一些錢吧。”趙大新說著,上前來到了胡易青身邊,從口袋中又掏出了幾張美鈔,塞到了胡易青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