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曹氏深吸了幾口氣,鼓足勇氣,往正院進去。
陳老夫人已經醒了,張夫人和幾個丫頭,正侍候她洗漱梳頭。
曹氏進來,見陳老夫人醒了,趕緊往後面小廚房,看湯藥好了沒有,催著趕緊送點心湯水。
曹氏侍候陳老夫人和張夫人吃了些湯麵小菜,正琢磨著什麼時候才是說話的時機,陳老夫人緩聲吩咐道:“我和你阿孃去忠勇伯府瞧瞧,大約要晚些才能回來,你不用等,先歇下吧,這兩天,你也累得很。”
“是,我不累。”曹氏扶著陳老夫人站起來,送出兩步,只能硬著頭皮道:
“老祖宗,有件事,就剛剛,翠微居的付嬤嬤過來,說是宮裡的吩咐,讓跟您和夫人稟告一聲,說是,要把四娘子定給謝將軍了。”
“嗯,知道了。”
陳老夫人淡淡答了句,從小丫頭手裡接過柺杖,邁出了門檻。
曹氏將陳老夫人和張夫人送到二門,送上車,呆站了好一會兒,都沒怎麼恍過神來。
老夫人這反應,太平淡了吧,夫人也是,好象沒聽到一樣。
老夫人和夫人是不是沒聽清楚?把四娘子聽成別家姑娘了?沒聽清楚是謝將軍?
唉,太婆說得對,這長安侯府裡,老夫人,夫人,和那位四姐兒,都不是一般人!
忠勇伯府從大門往裡,白茫茫一片。
夜色已經垂落下來,一盞盞的燈籠點燃起來,燭光透過慘白的燈籠,露出了一絲絲的暖意。
大門裡外都是一片冷清,連原本到處擠擠挨挨的門房下人,也不見了蹤影。
張夫人扶著陳老夫人,徑直進了靈堂。
靈堂正中,放著孫老夫人早就給自己準備下的楠木棺槨,旁邊略矮一些的棺床上,放著忠勇伯孫強的棺槨。
陶夫人一身麻布孝衣,跪坐在兩具棺槨中間,正慢慢將一把把的元寶紙錢,放到化紙盆裡。
孫妙娘一臉呆怔,坐的離陶夫人不遠。
“陳老夫人來了!”
跪坐在陶夫人旁邊,用撥火棍撥著火盆的婆子先看到陳老夫人和張夫人,忙推了推陶夫人。
孫妙娘先反應過來,奔著陳老夫人直撲上去,“太婆!”
孫妙娘撲進陳老夫人懷裡,哭的聲嘶氣噎。
“別哭了,把姐兒扶過去。”陳老夫人皺著眉頭,示意孫妙孃的兩個丫頭。
“大慶和二慶呢?”陳老夫人扶著迎上來的陶夫人,沒到靈前上香。徑直坐到了旁邊蒲團上。
孫氏的骨灰早就隨汴河水走了,孫氏若有魂魄,也必定不在這裡,用不著上香。
“大慶和曹家大老爺帶著兩個風水先生,出城看墳地去了,二慶和二郎,曹家二爺,還有柳大公子,在商量安排喪禮的事兒。
一早上接了好幾道旨,說是要忙的事兒多得很,禮部也來了人。”
陶夫人神情恍惚,整個人憔悴的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年。
“打起精神!再怎麼,事兒已經出了,人已經死了,活不過來了,你還有大慶二慶,還有妙娘,你得撐起來!”
陳老夫人拍著陶夫人,聲音嚴厲。
“是……”陶夫人眼淚奪眶而出。
“都下了什麼旨?”張夫人皺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