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看星星?”
謝澤看著下巴抵著膝蓋,仰頭看著星空的李苒。
“嗯,小時候沒什麼能看的,就看星星。”李苒從星空看向謝澤。
她小時候沒有電視看……嗯,就是有電視看,她也喜歡看星空。
一個人坐著,想象著每一個閃亮都是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是如何神奇,彷彿整個星空都是她一個人的,很享受,很有趣。
“黃先生對你好嗎?”謝澤沉默片刻,看著李苒問道。
李苒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個黃先生,是在那個聾婆子之前,照顧她的人。
“挺好,教了我很多東西。”
李苒看著自己小巧柔嫩的手,至少,她們在生活上把她照顧的非常好。
“嗯,她把你教的很好,黃先生從你那裡搬走,半年後就過世了。
陶忠把她託在一間尼庵裡,銀子給得足,飲食醫藥,日常照料上,都非常盡心。
照顧過她的幾個比丘尼說,她走的時候很安祥。
大約也很心安,你的心性,養得很好。”
李苒凝神聽著,沉默片刻,低低問道:“你見過陶忠麼?他是什麼樣的人?”
“嗯,陶忠到京城,長安侯見了他之後,就把他交到了我手裡。
他已經病得很重,三天後就過世了。遵他的遺願,把他火化之後,骨灰撒入了汴河。”
謝澤看向李苒。
“陶忠說你母親也是火化的,他說,你母親的遺囑,將骨灰揚入了風中,化於天地之間。”
李苒沒說話,好一會兒,低低嘆了口氣。
“陶忠自幼侍候在仁宗身邊,二十來歲就做到少監,他學問很好,也很有見識。”謝澤接著道。
“樂平公主那杯酒,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換的?”李苒看著謝澤問道。
“皇上也想知道,我問過陶忠,他閉口不言。”
謝澤迎著李苒的目光,片刻,聲音落低下去。
“陶忠自視甚高,簡明銳,就是對你自稱何大公子的那位,只怕指使不動陶忠,他根本不在陶忠眼裡。”
“會是,陶忠嗎?”這一句,李苒問的很小心。
“我覺得不是。”謝澤看著李苒,沉默片刻才答話,“陶忠自律極嚴,忠於仁宗,他對生死,很淡漠。”
頓了頓,謝澤接著道:“皇上說,當年,榮安城破時,他就很淡漠生死,皇上很尊重他。”
“那就,”李苒低低嘆了口氣,“只能是,樂平……”
“都過去了。”謝澤打斷了李苒的話。
“嗯。”李苒低低嗯了一聲,頭歪在膝蓋上,再次嘆了口氣。
如果是因為樂平公主懼怕死亡,那她也早就因為自己一時的怯懦,付出了足夠的代價。確實是,都過去了。
遠方隱隱泛起魚肚白時,前面的火把停下來,走在最前的西青撥馬回來,欠身稟報:“將軍,前面車子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