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原在花滿樓對面的小攤裡端坐,看著江湖豪傑一個一個地走進那座高樓。
渡彌坐在顧原對面:“宮裡的並沒有來。”
渡彌是延赫之子,也生得一雙異瞳,但目光清澈,像寶石一般。
宋初為自己添了一杯茶:“但不夜天和陟雲閣的都來了。”
不夜天支援顧允真,陟雲閣支援顧允書,他們如今齊聚花滿樓,定是得了各家請求。
顧原從袖中拿出一封密信:“地圖就在花滿樓主人手裡,此人靈力深厚,他們有得折騰了。”
宋初面對小街,目光輕而易舉地被一位白衣男子吸引。
到不是因為旁的,而是因為他只稍微看了一眼花滿樓,隨後漠不關心地收回了目光。
彷彿樓裡不是美女珍寶,不是上古地圖,只是一座普通的樓罷了。
來者揹著琴,儼然就是故淵。
故淵也走到小攤裡,找小二上了茶與點心,坐在了他們的鄰桌。
他坐了許久,茶添了許多次,但點心卻沒動,反反覆覆也換了幾盤。
直到第三壺茶快見底了,故淵的目光才有了一絲波動。
宋初順著望去,是一個從花滿樓裡走出的姑娘。
儘管帶著帷帽,也能感覺到她正與故淵對視。
池魚一出門就感覺到了一束熟悉熾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果不其然就看到了故淵。
池魚輕嘆,姍姍走來。
故淵在池魚坐下時,將點心朝她面前推近。
“阿淵,你不該來的。”
“我為何不該來?”
池魚一哽:“江湖是英雄場也是煉獄場,你既無心於古圖,又何必捲入這場是非紛擾。”
故淵眉眼依舊是處變不驚的淡然,說出的話也似理所當然:“我不在乎古圖,但我……我答應了江姥姥,一定要保護阿姐。”
兩人說話並不遮掩,更何況如今千機果和上古地圖早已是人盡皆知。
顧原聽著多看了故淵一眼,畢竟走了這麼多路,故淵是他見到的為數不多的對千機果毫不在乎的人。
故淵搬了江楓眠出來,池魚自然無話可說,只是依舊嘴硬:“等我拿到了千機果,救活了姑姑,姥姥一定會原宥我的。”
顧原看著池魚,想著這世間,這常山郡內也許並不都是因慾望而盲的人。
也有一些人,是帶著遺憾、帶著希望而來的,可惜都看不透,這世間哪有這等仙果。
待到顧原和池魚兩撥人都走了,隱在茶攤角落裡的人才抬起頭來。
魚思淵看著故淵依舊挺拔如勁松的身姿,內心泛起波瀾。
自萬聖堂後山一別,再見已有三月。
那日他說“為了歸途”,他身邊那位姑娘,就是他尋找的歸途嗎?
魚思淵握緊拳頭,壓下心中苦澀,望向高高花滿樓。
不報滅門之仇,妄為人。
更遑論去妄想那種單純如玉的情感。
眼看郭雲野和時凌雲出了樓,魚思淵亦恢復了心思,緊緊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