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鄭森雖說現在只有十四歲,但勝在從小習武,倒也頗有力氣,這一凳子砸下去,範在深當場坐在了地上,滿頭是血,頭上的四方平定巾也掉在了地上。
林清愣住了:“公子,您這是?”
宋玉卿也有些茫然,他也沒想到自家公子也會跟陸遠一樣發瘋,好好的生意談著談著居然直接動起了手。
陸遠倒是暗暗一笑,如果不是鄭森在這裡,他還真不會這麼魯莽。
畢竟就算他很看不慣範在深這種賣國行為,但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自身實力還很弱的他自然不會因為看見范家的人賣國就不顧一切地站出來。
而正是因為看見了鄭森在這裡,且陸遠知道鄭森是一個有民族氣節的人,所以,他也才要在鄭森面前表現出嫉惡如仇的民族氣節出來。
而且他剛才已經偷偷觀察到鄭森對範在深的言語顯露出不滿之色。
要知道在歷史上,鄭森是在自己父親鄭芝龍和其他親人都投靠滿清後依舊還堅持抗清的人物,而且不惜與父子斷絕關係,可見其民族氣節之深。
何況,現在的鄭森還是少年,正是血氣方剛之時,自己如果表現出民族氣節來,無疑會讓鄭森更有好感。
陸遠沒想到的是,他自己是假裝衝動憤怒,而鄭森是真的衝動,說砸就砸了,完全沒有顧忌現在的范家不僅僅是在建奴那裡有勢力,可能在朝中也有關係。
不過,陸遠倒也很願意看見代表晉商的范家因此和壟斷海貿的鄭家產生矛盾。
“範,範先生真的沒蓄髮,留了辮子,做了假韃子,這,這……”
這時候,一直在觀察範在深後腦勺的張恆先注意到了範在深的腦袋。
眾人回頭一看,果然看見已經沒有戴四方平定巾的範在深居然已經剃去了頭髮,只留一個金錢鼠尾在腦後。
雖說現在的許多漢民對走私重要戰略資源給建奴的漢賊還沒有那麼仇視,但對於剃髮易服的行為還是不能接受的。
此時不僅僅是陸遠和鄭森覺得範在深該殺,就連在場的其他商戶也有人開始覺得這範在深該殺了,畢竟把老祖宗留下來的髮飾都變了,這種人就是背叛祖宗的人啊!
“林先生,拿刀來,我要手刃此漢賊!”
這時候,鄭森更是冷冰冰地說了一句。
範在深一聽這話,心裡十分後悔跟著張營泰來臨清的同時,也忙朝鄭森跪了下來:“鄭公子饒命啊!”
林清雖然也覺得範在深還留了辮子的確有些令人厭惡,但他也知道範家在關內外的勢力,自己公子不知世故,但他不能讓鄭家和范家真的成為死敵,便忙拉住了鄭森:“公子三思,雖然這範在深數典忘祖,實在可惡,但我們不宜私自處理此賊,依在下看,不妨將他交給官府。”
鄭森此時也恢復些冷靜,聽林清這麼說,也覺得有理,便道:“那交給你吧。”
林清稱了一聲是,然後看了陸遠一眼,旋即卻朝陸遠拱手笑了起來:“想不到陸公子如此有血性,是條漢子,林某小看你了。”
“林先生說的是,陸大哥,請坐在這裡,剛才招待不周,還請陸大哥見諒。”
這時候,鄭森也是態度大轉彎,竟直接稱呼起陸遠為“陸大哥”來。
雖說明眼人一看,的確陸遠要比鄭森大,但鄭森可是鄭芝龍長子啊,將來是要繼承二十萬僱傭兵,數千艘戰船的可怕人物!連文壇領袖錢謙益都得巴結這樣的人物,收其為學生。
能讓這樣的人物稱一聲大哥,誰敢輕視!
至少張營泰現在是有些嫉妒的,不由得看了自己兒子一眼,心想剛才怒砸範在深的為何不是自己兒子,那樣自己兒子豈不是也能被這鄭家公子喚一聲“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