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隨意破壞,一個刻意維護,黑衣人腳步確也慢了一些,但還是漸漸追近。
馬老爺氣喘如牛,眼見前面便是小鎮的出口,路邊一戶人家門前擺著一個暗紅色的條案,上面的橫欄還掛著一條條生肉。他用力一個後蹬腿。條案與掛在上面的一條條生肉紛紛飛起。
這下黑衣人卻是沒能全部接住,只是把條案放回,生肉卻是散落了一地,賣肉的是一個小孩兒,十來歲的年紀,從門口衝出在後面遠遠的叫了聲:“我的肉啊。”卻只能看著兩個人一逃一追的遠去了。
兩個人出了鎮口,沿著一條兩邊都是山坡的土路下去,距離已經拉近到不足五丈,馬老爺心膽欲裂,發了狠的跑起來,到了個彎路處,一轉過來見到一個和尚站在路邊。
馬老爺幾步跑過那和尚身邊,聽見身後黑衣人腳步已經到了背後不遠,驚悚間也顧不得許多,伸手便想抓住和尚的衣襟,尋思著以和尚做盾擋上一擋。
和尚遠遠就聽到有人奔跑走近,刻意躲開一些,不料馬老爺突然出手來抓,和尚一縮身子,馬老爺抓了個空,此時他雙腿已如灌了鉛一般跑不動,一抓不中,卻是又向和尚撲了過來,和尚神情安詳,腳下一轉,馬老爺連續兩下不中,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口中惡狠狠的說道:“你個臭和尚也跟我做對,躲得倒是快。”
和尚倒是老實的很:“對不住施主了,只是不知施主為何要抓。若是施主說出一個合理的緣由,貧僧便不躲。”
馬老爺卻只顧大口大口喘氣,這時黑衣人也追到了。和尚就閃在一邊不再言語。看著黑衣人慢慢走到馬永河近前。
還沒等黑衣人開口,馬老爺此時卻光棍的叫道:“我還,我還,不就是兩車貨嗎,我還,這些年我賺了不少,連本帶利,我還。”
說完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玉盒:“這顆中品仙晶就當是一點利息,你別殺我。”
黑衣人一聽笑道:“早這樣多好,何必跑得去了半條命。何況我們向來是只索債不要命。”
他接過那玉盒開啟看了看:“這麼多年了,這點利息可是遠遠不夠。”
馬老爺一聽叫道:“我家裡還有,你和我去取,我還,我還”。
和尚在旁邊也不多言,等黑衣人拉了馬老爺起來,盤問他到哪裡去取錢算帳,和尚轉身也要走開,黑衣人卻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和尚幾眼,出聲招呼道:“這位大師,不知是哪裡出家。”
和尚聽見有人招呼,回身合什道:“貧僧苦禪圓明,不知這位索債人有何指教。”
這些年來,九幽派出來追債的修者被五玄中人稱為索債鬼。圓明當然不能這樣稱呼黑衣人。
黑衣人恭敬回禮:“九幽葉尋歡有禮,苦禪諸位大師濟世救人,尋歡素來敬佩。”
圓明抬起頭來微微一笑:“葉施主叫住貧僧,不是為了說句敬佩吧,還請施主直言,貧僧洗耳恭聽。”
葉尋歡還以一笑:“大師禪心慧眼,在下還真有一事相求,適才我追這欠債不還的傢伙,他一路亂跑亂扔,拋翻了一個肉案,我沒來得及全接住,掉了幾條肉,本來應該我自己去賠償,我見大師是順路,想託大師代我把這個給那賣肉的孩子。”
說完一伸手,從懷中取出一錠小小金子遞了過去。
圓明伸手接過:“葉施主宅心仁厚。”看了看那錠金子又道:“好大的手筆。”
他剛把金子收入袖中,葉尋歡又伸手入懷取出那個玉盒遞上:“借花獻佛,中品仙晶一顆禮香,聊表在下對苦禪諸位大師的敬意。請大師收下。”
圓明合什道:“施主慈悲,圓明謝過。”說完雙手鄭重接過。
馬老爺卻在一邊大叫起來:“中品仙晶你拿來禮香,這抵我半車貨也有餘了,你有這麼多錢,還追我幹什麼?那個和尚,你就這麼收了,你知道那值多少錢不?”
葉尋歡回頭笑道:“債是債,財是財,一碼歸一碼,怎麼能相提並論?馬永河,你以那兩車貨起家,多還點也是應該的。”
說罷不再多言,向圓明施了一禮。“大師先請。”
圓明合什還禮:“施主客氣了,貧僧就先行一步。”,說完回身沿著這兩人一逃一追時的路走去。
葉尋歡拉著馬老爺站在路邊看他走遠了,這才轉身沿著土路慢慢向相反方向走去。
馬老爺被葉尋歡半拉半拖的走出去一段路,卻是突然醒悟:“你根本就是想巴結那個和尚,他是什麼來路。”
葉尋歡看了看他:“你倒有些眼光,不過我卻不是要巴結他,苦禪院的大師們以身濟世,我向來景仰。”
見馬老爺一臉不信的神情,笑了笑接著說:“以你的德行見識,怕是難以理解了。”
馬老爺揣摩著葉尋歡的表情:“你當真沒有別的原因,就那麼把仙晶送了給他?”
葉尋歡搖了搖頭:“沒有。”
馬老爺左右端詳葉尋歡的臉,感覺不象做偽,卻還是搖了搖頭:“我不信。那可是一塊仙晶,值得十萬兩銀子,你就那麼送了給他?”
葉尋歡有些不耐煩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你這種只認得錢的傢伙又能明白什麼濟世之心。快走快走。”
馬老爺還是說個不停:“這年頭,什麼都是假的,只有白花花的銀子才是真的。那和尚初時不理不睬,見了你給的仙晶,不一樣是眉開眼笑。”
葉尋歡忍不住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什麼眉開眼笑,在你這種人眼裡,人人都是為了錢才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