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回過頭,一手牽起石頭、一手牽起夏桃,雙手因為太過用力而發白,捏得夏桃齜牙咧嘴的,想叫又不敢叫。
“大武,立刻按照我說的去辦!”
“是,大嫂!”
大武轉過身,一把扯下腰間的束帶卸甲,一邊走向船艙,大吼道:“船艙裡的人都出來,要走水了,弟兄們,火速卸甲!”
知秋回過頭,遙遠的火光已經接近,距離她們,已不只有五六條船!
這麼短的時間,夠撤出船艙裡那三四百人麼?
就算是能全部撤出來,趕在那一彪北蠻兇騎達到之前跳到河裡,但這八百人,除了五十名玄武堂弟兄,其餘人不是老弱,就是婦孺,能不能游上岸依然是個未知數。
“老爺,妾身要讓您失望了。”
知秋無力的在心頭嘆息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這個時候,知秋滿腦子都是這兩艘船上的八百人,完全沒考慮到自己。
直到夏桃拉了拉她,怯怯的小聲喊道:“姐姐。”
知秋回過頭,拋去一個疑問的眼神。
夏桃指了指下方滾滾的河水,問道:“你會水麼?”
知秋愣了愣,一下子犯難了。
這個時代,女人除了漁家女,很少有會水的。
但知秋隨即就想到了自己身邊的石頭,扭頭捧著他的小臉,放緩了語氣問道:“石頭,你會水嗎?”
石頭扒著船舷,踮起腳尖看了看船下的河水,憨憨的問道:“阿媽,你要吃魚嗎?”
……
“哇嗚……”
“娘,娘……”
“當家的,這可怎麼辦喲!”
“俺不走了,俺走不動了,後生,你把放下俺,自己逃命去吧,別管俺這把老骨頭了。”
己字三號船的船艙裡,已經亂如麻!
哭喊聲、叫喊聲、哀嚎聲在密閉的船艙內沸騰,船艙的出口又狹窄,三四百人驚慌失措的湧向這一個出口,擠來擠去,結果就是本就快不下來的出艙速度,變得更慢了。
這邊帶隊玄武堂弟兄,急得都快要按捺不住抽出腰刀砍死幾個胡亂的混蛋,但又想到這些都是戰友的妻兒老小,只能拼命按捺住心頭急躁,扯著喉嚨大喊道:“大家都別亂!”
“別亂!”
“排隊,一個一個來!”
然而他喊人任他喊,人群依然亂得一塌糊塗。
船艙的角落裡,李幼娘一手抱著李錦天,一手攙扶著身子疲軟乏力的嫂子,焦急的混在亂如麻的人群裡,一點一點的往艙門擠。
以她們這一家子的身份,當然是有資格如知秋她們一般,待在甲板上的。
甲板上寬敞,空氣也好,更舒服。
但花姑還沒出月子,見不得光又受不得風,哪敢在甲板上吹河風,李幼娘也只能陪著她待在船艙下邊。
“別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