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方行出驛館門口,便重重的打了個噴嚏,小賊抹了把鼻涕,左望右望,嘻嘻笑道:“這是誰在想我呢?青旋還是仙兒,又或者大家一起想?!”
寧雨昔將他衣服又攏的緊了些,輕道:“叫你多穿些衣裳,你卻偏不聽我的。你這重傷,若是再染上風寒,那可怎麼得了?”
七月的興慶府,驕陽似火,人人都恨不得脫光了衣服走路。偏就他,包裹的厚厚的,便像個沙包。來來往往的人群,誰不多瞅上他兩眼?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玉伽這一箭,真將他折磨了個死去活來。夜裡出虛汗,白天卻又渾身發冷,這一冷一熱,將他收拾了個好的。若不是有仙子這樣的回春妙手在身邊,他能不能挺過來還真是不好說。
“一封家書到京城,最快的馬,也要個小二十來天吧。”他喘了口氣,無奈搖頭,滿面悲色:“寫信的時候是盛夏,到了京城,卻已是秋天了,這就叫做斗轉星移、曰月如梭,還沒寫幾封信,一輩子就過完了。”
仙子點了點頭,柔聲道:“既然你已經做了逃兵,不想管這裡的事,那不如干脆逃的徹底點,我們直接回京城去。她們都在家裡等著你呢!”
這個念頭,已經在心裡無數次閃過了,回到京城,守在青旋身邊,看她生兒子,哪裡不比這裡過的快活?就算李泰治我個臨陣脫逃的大罪,老子也認了。
“姐姐,你真的願意跟我回去?!”他拉住寧仙子的手,望著她絕麗的臉頰,輕聲問道。
寧雨昔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忍不住的臉上發燙、心裡發慌,急忙低下頭去,小聲道:“我回千絕峰!”
“不會吧——”林晚榮大驚失色:“姐姐,我們都這樣了,你還要回那裡幹什麼?!以我現在的身子骨,爬山峰不是我的強項啊。”
仙子笑著道:“你若回京,自是要先返家裡,跟著我幹什麼。那千絕峰上,可沒你住的地方!”
“沒我住的地方?!不會吧,我的要求很低的,每晚抱著姐姐睡就可以了——”
寧雨昔微笑著,堅定搖頭,小賊黯然一嘆,默默低下頭去:“這樣說來,仙子姐姐,你終還是要離開我?!那好吧,我去千絕峰架繩索,自己爬過去好了,床鋪衣服、鞋襪內褲,全部自備!”
仙子紅著臉白了他一眼:“你又耍賴不是?要你去爬那繩索,不是要我的命麼?!若我一聲不響的跟著你回去,不又是要了青旋的命?!這不亂成一團了?”
“對啊,”他猛地一拍手:“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呢!仗也打的差不多了,這次回去,等青旋生完兒子,我就跟她好好聊聊。咱們老是偷偷摸摸的幽會,雖然很刺激,但也不是那麼回事啊!”
“誰與你偷偷摸摸了?!”仙子呸了口,忽然幽幽一嘆:“我這一生的修行,算是毀在了你手中。若是你有膽色與青旋說通了,那便來找我。若是你惹得她著惱,我沒臉見她,你也永遠不要來千絕峰找我。”
“瞭解瞭解,”他是色膽包天,拉住仙子姐姐的手,想也沒想就把胸脯拍的當當響:“姐姐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那就這樣說定了,今晚我們收拾行裝,明天一大早啟程回京。”
這一刻當真是歸心似箭,什麼突厥,什麼玉伽,統統見鬼去吧,我什麼都不想記得了。
大小姐、仙兒、巧巧、青旋,我回來了,他瞬間激動的熱淚盈眶,拉著仙子的小手回頭就走。才一轉身,便覺清香拂面,身子砰的輕響,似是撞到了一團柔軟的絲綿上。那柔和而又溫軟的感覺,隱隱透著股熟悉的味道。
“誰拿棉花撞我——”他大怒著抬頭,卻是啊了一聲,張大了嘴巴呆住了。
散亂的髮髻,清麗消瘦的臉頰,豐滿的嬌軀急劇顫抖,她狠狠盯住他,淚珠像是六月的暴雨滾滾而落。身後的長街上,突然萬馬奔騰,大地瞬間震顫。“駕——駕——”,數不清的騎兵蜂擁而來,將長街都要踏破了。
“徐,徐小姐,你,你怎麼來了——”
“我打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徐芷晴暴吼一聲,無邊無際的淚水化作滿天的飛雨,拳如閃電,飛快向他胸前擊來。
“啊,別打,別打,我真不是有意的,我是傷員啊。”他嚇得轉身就跑。徐芷晴呆呆望住他,忽然“哇”的一聲,掩面痛哭,拔腳飛一般的走了。
這是怎麼了?我真的是傷員啊!他搖了搖頭,又是歡喜,又是心酸。
“嘶——”漫天的馬鳴將他嚇了大跳。回過頭去,只見那長街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頭馬頭,直有數萬之眾。
“將軍!”胡不歸、杜修元、高酋、許震、李武陵,數萬將士齊齊撫刀,“刷”的一聲,長跪不起。嘩嘩的淚珠,便如開了閘的洪水,狂洩不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