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陣,梁佳茗的唇張張合合,宛如脫水的魚,發不出聲音來,喉嚨裡像是塞了團棉花。
那端,傅子遇清冷嗓音不疾不徐:“沒其他事,我掛了。”
“你……你敢!”
她黔驢技窮,面目變得有些猙獰,“你以為我是開玩笑的?我和你說,我真的會死的,現在只要我,只要我……”
傅子遇打斷她,“你放心去死。”
她難以置信瞪大眼,眼淚決堤,頃刻間就變得洶湧,聲音突然又軟了,“你不能這樣對我,傅子遇,我們以前很好的,你那時候還想救我呢,你為什麼要被路念笙改變,你為什麼要變成這樣?你以前很在乎我的……你以前……”
她絮絮叨叨提起陳年舊事,崩潰而又絕望地哭訴著,她就不相信傅子遇對她討厭到了這一步,會真的想她死,她無法接受。
傅子遇越聽越沒耐心,只是一言不發,任由她像個瘋女人一樣歇斯底里。
許久,她哭聲弱下去,默了一陣,她說:“你給我句真心話,真恨我到想我死?我們都兩年多沒見過了……我也坐牢兩年了,難道你就那麼討厭我?”
那端靜了靜,“梁佳茗,你這話問的本身就有問題,你出獄之後沒有人去招惹你,本來大家可以各自安好,我也不會再管你死活,可你為什麼要對蘇曉下手?你明明知道她是無辜的。”
她咬著唇,發出輕微的嗚咽聲。
她本想說,她找蘇曉,無非是想要把路念笙給弄過來,可是她失策了,就只能拿蘇曉發洩。
可是這樣的理由,說出來怕是隻會讓他更加鄙夷。
傅子遇又道:“兩年牢獄生活也不足以彌補你對念笙犯下的錯,我本來以為你多少會有些教訓,可你讓我後悔當初沒有多花些心思讓你在牢裡面呆更久,放任你這種人出來,只會讓這世界變得糟糕。”
傅子遇的話,一句句捅的她心口鮮血淋漓,她渾身僵硬,好像已經沒了知覺,腦子也是空蕩蕩的,無法思考,五感都是模糊的,眼前一片黑,他最後的話,她聽的模模糊糊。
時間感也喪失了,她回神的時候,那端已經利落地將電話結束通話了。
近三年了,她唯一一次和他的通話,她在拿到電話的時候甚至心底還生出些許期待……
她表情呆呆愣愣,眼淚洶湧肆意地流。
不多時,韓烈在外面兩隻煙抽完,覺得時間也差不多,回到病房,才推門,就聽見裡面一聲響,他一愣,進去便看到梁佳茗一張扭曲的臉。
她將他的手機扔在了地上,胡亂地撕扯著被單,似乎是有天大的憤怒無處發洩,那模樣堪稱癲狂。
病床上的被子床單被她扯的亂七八糟不說,她甚至還在撕咬被單,自己的衣服也一團糟,就連韓烈進門渾然不覺,韓烈目瞪口呆,足足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趕緊上前去拉她。
被韓烈一碰她渾身就抖,一扭頭,不由分說張口就咬在韓烈要抓她的手上。
韓烈吃痛,悶哼一聲,終於覺察梁佳茗的反常,一把扭住她的手腕用了些力氣,頗廢了些周折才將人制服,而白色被單上已經血跡斑斑,他低頭看一眼,他手上已經被梁佳茗生生咬掉一塊,痛的抽心,血還在往出流。
梁佳茗還在掙扎,“你放開我,你跟他們一夥的!你放開我,你們這些混蛋,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們……”
她臉上混著眼淚,還有韓烈的血,那模樣儼然像是個瘋子,他皺眉剛想說什麼,她自己咳嗽起來,一咳又吐出大灘的血,他慌了神,趕緊按了呼叫鈴。
梁佳茗的傷本來就沒有好,自己硬是把傷口給折騰的裂開了,醫生和護士來了之後再次進入搶救流程,韓烈臉色很沉,在房間的地板上拿到自己的手機,便去處理了一下手上的傷口,然後給傅子遇打電話。
“你和梁佳茗說什麼了?”
傅子遇回:“沒什麼,實話實說。”
韓烈說:“她情緒很激動,瘋狗一樣,見人還咬!”
傅子遇愣了下。
“自己把傷口折騰開了,現在又在搶救,我知道你怎麼想的,她把蘇曉害成這樣,我當然也恨不得她去死,可是你現在什麼情況?不是放狠話的時候,我已經和你爸媽商量過了,只要梁佳茗人活著怎麼都好說,找點兒關係是可以不用面對訴訟的,但是她要真死了,檢察院那邊說不過去!”
傅子遇依然沒說話。
“今天下午你媽會去給你辦取保候審的手續,可不能再出亂子了,我盯著梁佳茗……”頓了頓,“還有,路念笙好像給路家二老扣家裡了,我這段時間沒見,你要是出來了,和她打個電話商量一下。”
掛了電話,韓烈在醫院樓道摸著自己的手抽冷氣。
……
傅子遇下午五點多的時候,被徐媛從派出所保釋出來。
前兩天一直忙著看梁佳茗的情況沒顧上這頭,徐媛其實心裡有氣,本來想,乾脆讓傅子遇在派出所多呆個幾天,也受些教訓,可是當媽的終究還是心軟的,傅子遇受傷之後這才過了多久?又生著病,她還是狠不下去,到派出所一看那環境條件,心疼的厲害。
警察將人帶出來,她抬頭,眼淚又差點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