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會的。
蕭如月沒哭,她眼眶泛紅,但至始至終都沒有哭出來,她拉著蕭老夫人的手囑咐她老人家,“一定要多吃多睡,放寬心,長命百歲。”
又囑咐她爹,注意身子別太操勞,世間事太多,管不過來;
更吩咐景煜,“你早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往後你就是家裡的頂樑柱,蕭府一門就靠你光宗耀祖了,照顧好老人,也照顧好漣漪和孩子,更要照顧好你自己。”
“我們都知道的,出門在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小姑姑。”蕭景煜心裡有千萬個捨不得。
蕭老夫人更是熱淚盈眶,但蕭如月此時去意已決,今日是特意來作告別,斷不會久留了。
一番依依不捨依依惜別之後,該走的人還是要走。
宇文赫的咳嗽越來越重,服用了兩顆藥丸才勉強壓住了那陣從身體深處發出的衝動。
他們剛走到蕭府門口,正要上車時,換了便裝的宇文驍便帶著方維庸騎馬匆匆忙忙趕來。
“我就知道你們在這兒!”
宇文驍飄身下馬攔住了宇文赫的去路,“為何要不告而別,明明與所有人都作別了,為何撇下我?宇文赫,你這算是哪門子兄長?你不是答應了母親說要照顧我的麼?把皇位扔給我自己跑了這算是怎麼回事?這就是你所謂的照顧我?!”
宇文赫掃開宇文驍氣勢洶洶搭在他肩頭的手,不以為意道:“我答應母親時,你還是個孩子,我作為兄長,照顧你是理所應當的;可如今你已經長大成人,有一身好武藝,能獨當一面也足以撐起一片天了,自然也就不再需要我這個兄長照顧你了。”
他說的理所當然,頓了頓,又笑道:“至於你說的將皇位扔給你就跑,這話更是毫無道理,一直以來不是你自己稀罕那把龍椅的折騰來折騰去就是為了它,如今我拱手相送,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我,我就算要得到,我也是要靠自己的努力爭取來的!誰稀罕你讓了!”
宇文驍氣急敗壞,就像是個孩子被人搶了心愛的玩具似的,一肚子委屈沒出發。
“我是不是已經長大成人、是不是能獨當一面撐起一片天那是我的事,我還需不需要你照顧也不是你說了算的,我說了才算!你做事情半途而廢,你對得起母親的在天之靈麼?”
“就算我對不起母親的在天之靈了,又如何?”
“你……你強詞奪理!我不管!”
在外人面前蠻橫不講理、甚至殺人不眨眼的大將軍,如今的攝政王,在他親兄長面前就是個孩子,毫不講道理,胡攪蠻纏。
宇文赫徐徐笑了起來,“衍之,你不是孩子了。”
他的手慢慢落在了宇文驍的肩頭,“你也是大人了,哥哥護不了你一生一世,從今往後你就要靠你自己了。咱們大夏的江山,哥哥就交託給你了。”
“我不要!”宇文驍拒絕得很果斷,氣頭一上來,猛地推開他。
宇文赫猝不及防退了兩步,氣息一下子全亂了,重重地咳嗽起來,蕭如月忙給他遞去藥丸,他卻連吃都吃不下去了。
他喉嚨一甜,忙抓了快手帕接住,重重那麼一咳,一片腥紅暈染了手帕,白色絲絹成血色。
宇文驍臉色的都白了,“你……”
蕭如月忙扶住宇文赫,同時也苦笑著衝宇文驍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往下說。
宇文赫抹去了嘴角的血,拒絕了蕭如月的攙扶,展顏一笑,又是風流倜儻的濁世佳公子。
“你也瞧見了,所以,你就好生當你的攝政王吧,什麼時候想登基了再登基,以後應該不會再有人管著你了。”
“我……你……”
宇文赫說完這話,便示意蕭如月該走了。宇文驍眼睜睜看著他們上了馬車,口中只剩下那一個“我”和“你”字還在徘徊,卻沒有新鮮的了。
這世上最瞭解他的人,還是宇文赫。
他,怎麼能死呢?
馬車越走越遠,他卻連追上去的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