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坐在一旁,大概找準了自己的定位,小西里不擅長談判,這套說辭怕是她想了很久的,她面對馮靜,其實有些虛張聲勢。
她爸既然能把公司給後媽管,大概也是清楚她幹了些什麼。
提督想著打蛇打七寸,而馮靜的七寸無非是這個孩子,幫腔道:“閔太太你這肚子快有七個月了吧?現在正是要小心的時候,一不小心磕著碰著的就容易出事兒,本來這個公司一團糟,想必閔伯父也沒想著給你太大壓力,現在西里回來了,你也可以輕鬆些。你這兒不過走個程式,就算這合同到了閔伯父那兒,他還是得帶回去給你籤。這不是麻煩嘛。”
西里回頭看來眼提督,強忍住為她鼓掌,因為剛才她已經在肚子裡打草稿了,想著怎麼說。
誰知提督搶先一步,幾句話權衡利弊就將馮靜說動了,乾脆的接過合同簽了字。
把馮靜簽好的合同遞給西里,西里看了一眼又遞給了律師。如果沒有提督,她覺得自己也能讓馮靜簽字,但是不會有她笑著威脅她那樣解氣和痛快。
馮靜站起身來,已經完全忘了自己來的路上,還準備就她爽約相親的事情向她興師問罪。如今看來自己今天就不該來,她扶著桌子站起身來:“沒什麼事兒我先回去了。”
“恩恩,你送我小媽下樓。小心著點啊。”西里說道。
王恩恩感覺自己出演了一部豪門八點檔,雖然是個不起眼的小跑龍套,但是劇情相當之精彩。還有點捨不得走,但是現在西里是公司的老大,王恩恩想:聽她的前途無量。
一瞬間江山易主,林副總在馮靜走後一直很尷尬的訕笑,看著都替他臉疼。見他還未走,西里和氣的說:“林副總你去找財務多領兩個月工資當做補償,另謀高就吧。”
林副總是個識時務的,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在這個公司待下去了,倒也很和氣的點著頭關了門。
之後的事情幾乎全是提督在幫著忙辦,召開了高層會議,評定了財務情況,與律師團交代穩妥,一應做完竟然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多。出公司的時候,王恩恩看她的眼睛都是亮亮的,西里這才想到,這是她上班這麼久加的第一個班。
想著自己既然已經回國,瑣事眾多,問道:“恩恩,你現在工資多少?”
王恩恩覺得自己真是有眼光,大學畢業的第一份工作就慧眼識珠,還和西里有點交情,她說不定要給自己漲工資。答道:“三千多一點點。”
“那我給你六千的工資,你願意當我的助理嗎?幫忙買買東西跑跑路之類的……”
西里對國內其實並沒有太熟悉,每次無非必要不會回來,哪怕是回來了都不會待太久。就連用二維碼付賬也是前幾天才學會,想著是應該有個人帶她熟悉一下國內的生活。
王恩恩覺得自己肯定是行了什麼大運,不然怎麼能在實習期內就升職加薪出任CEO~助理,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得:“願意願意,老闆你要什麼都可以跟我講。”
西里覺得這個稱呼叫得自己都聽著奇怪,:“你還是叫我西里吧,明天早上十點鐘來薔薇園找我。”
進了電梯,西里才想起今天一天似乎都沒有吃過什麼東西,誠然並沒有太多吃東西的慾望,但是念及提督不能和她一般熬著,正欲開口問她,提督卻先開了口:“你還住酒店?”
“對啊,現在那家酒店是我的,不用給錢。”西里心情似乎很不錯,有些開心的嘟囔著:“要不你送我回去,我請你吃牛排?”
“早上你說要請我看電影,結果我幫你開了一天的會。現在又要請我吃牛排,又有什麼事兒要求我吧?”雖然電影錯過了,但是好歹西里花了錢,提督心裡也算她請了。
兩人下到停車場,西里看見了提督那輛漂亮而復古的車:“看來當初你在法國對我說,要是混不下去了回國投奔你,我當時以為你充大,沒想到兩年不見你還挺厲害。”
“我老闆的,借給我開。”提督非常紳士的替她開了車門,她向來是喜歡照顧女孩子的,因為西里長得格外好看加之兩個人一起窮過,所以對她更是體貼。
“對了,你那個酒店在哪兒啊?”提督輸著導航,聽見西里報了“西里薔薇園”五個字,手指一愣有些驚訝:“西里薔薇園是你的啊??我當時還以為是巧合,這個園子很好,可比那個年年虧空的青禾旅遊公司好。”
西里的手裡有一堆的合同,她隨便甩到了後座上:“這些年要不是祁叔叔,這個薔薇園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其實說起來,如果不是馮書意告訴我,我可能今天才知道你是閔達兼的女兒。”提督大概知道些情況,閔達兼現在是業內出名的房地產商,外界都傳言他吃絕戶,吞了夏家的財產。如今看來傳言也並非空穴來風,哪怕西里手裡有她母親的遺囑,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誰知道還剩下多少呢。
西里將頭偏在一邊,看著窗外整個城市明亮而喧鬧,似乎夜間才是這些人活動的時間。過了許久,提督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的時候,她才說道:“如果可以選,我真希望我不是閔達兼的女兒。”
西里薔薇園,十年前叫這個名字,現在僅僅只叫薔薇園。
十年前,這座薔薇園的薔薇都是從國外進口,整個建築仿照的是西里母親的故居成都,有著濃厚的川西風格,以青磚青瓦的四座院子為主,假山嶙峋,遊廊交錯,由一條不寬的人工河串起來,整個園子並沒有隨著時間而敗落,反而因為年歲的增加多添了一份古意。
因為在城郊的太古廟旁邊,加之掖城是個旅遊城市,生意倒是一年比一年好。又因院子裡的薔薇花在春天的時候從院裡的牆溢位來,成了紅影花牆,從牆外看去竟是春色關不住的張揚,自然也成了遊客去太古廟這一景點必去打卡的地方。
兩人到了地方停了車,酒店的負責人就迎了上來,對西里說道:“今天祁總過來了,恰逢你剛出門所以錯過了,他說明早要去紐西蘭呆一個半月。不過所有的賬目和檔案都簽好名字放在您房間了,明早會有專門的財務和高管過來……”
“今天我給祁叔透過電話了,明天他們不用過來了,之前是怎麼樣的現在還是怎樣。一會兒你送一些吃的到我院子裡,順便帶瓶酒。”西里吩咐著,帶著提督往裡走。
薔薇園很大,進了大門就是高高的牌樓,左右都是排房,方便宴飲和用餐。中間是一座兩層樓高的戲臺子,旺季的時候會有各種表演。繞過戲臺後面是一座不大的花園,有一個不深的池塘,這裡是西里曾經最深的記憶,因為曾經她在這兒被祁禮騫推下去過,因為差點淹死所以記憶不得不深一些。
繞過花園便是那四座小四合院了。分佈在花園後面。西里住的是最小的獨立院子,從側門出去就到了太古廟。
提督跟在她身後有些驚訝:“以前我也來過薔薇園,不過還不知道這個小道後面還有個小院子。別有洞天了。”
“這個小院子,當年我爸以為是我媽和祁叔用來幽會的。”西里說得倒平淡。提督卻訕訕的,沒跟著話茬子問下去。
兩人在院子裡用完餐,院子裡的樹上星星燈閃爍,屋簷下的燈籠也亮了起來,顯得十分浪漫。
提督想,這果然是個適合幽會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