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局,有個情況給你彙報。”秦山海跑到跟前立正敬了個禮。
鄧副局長挑眉道:“說!”
“我抓的那個賈仁毅,據說是賈縣長的哥哥。”
“賈縣長他哥?!”
“是。”
鄧副局長拍了拍腦袋,有些發愁:“有退休老幹部,有參加過戰鬥的老兵,還有在職人員,這又出來個縣長的親戚,這回有點麻煩啊。”
秦山海坦白道:“抓他的時候,起了點爭執,他說我不給他面子,他跟我沒完。”
“你不用怕,他在哪?我瞭解一下情況再說。”
秦山海指了指臨時詢問室道:“剛就跟著進去了,可能還沒輪到問他呢。”
鄧副局長考慮了一下說道:“賈副縣長兼任政法委書記,咱們縣局的頂頭上司,這事……不好辦吶,我先問問情況再說,你先不要聲張,影響不好。”
“不聲張也不行了。”劉鎮長走過來說道:“賈副縣長剛剛打電話,他明早就到。”
鄧副局長問:“他來了?明早到?”
“對,剛剛給我打的電話。究竟怎麼回事?”
鄧副局長擺手示意秦山海先去忙,繼續對劉鎮長解釋道:“他哥被咱們抓這兒來了。和民警還有點衝突。”
“人在哪?”
“在審訊室呢。”
劉鎮長拉著鄧副局長邊走邊說:“走。一起看看去!鄧局,你和賈副縣長關係處的怎麼樣?”
“接觸不多,我只是個副局長,需要安排工作或者彙報工作都是楊局長去。”
說到這,鄧副局長心裡有點憋屈,在縣局,他和局長楊天明資歷相當,年齡都是四十五六歲,警.銜也同樣是二級警督,別人喊他也是鄧局,但他明白,自己只是個副的,而且似乎一直沒有晉升的跡象。
鄧副局長很清楚箇中緣由,論工作能力和破案率,在縣局裡他是當仁不讓的,但論上層關係的維持,只能算一本糊塗賬。
也並不是他不會逢迎,只是性格使然,不屑於那麼做。
楊局長也跟他談過多次,告訴他為人不能太直接,行走官場,說話有時比做事更為重要。古往今來,“禍從口出”“因言廢人”的教訓實在太多了,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在什麼時候說,在什麼地方說,心裡都要有桿秤,這跟秉公執法並不衝突,只是學會委婉點,不容易得罪人。
鄧副局長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嘴上答應的好,遇到事脾氣一上來,依舊毫不留情,愛誰誰。
久而久之,楊局長也習慣了,對這個缺點閉口不提,所以鄧副局長在這個位子上一坐就是十幾年,破獲了不少大案,打擊的違法犯罪分子不計其數,老百姓給他取了個外號叫“鄧鐵面”。
領導對他是又愛又恨,也曾換個人試試,破案率一下就下來了,所以特別欣賞他的工作能力,同時對他強硬的態度感到生氣又無可奈何,乾脆任由他自由發揮,有了晉升名額也對他選擇性忽略。
劉鎮長看他臉色不太好,不明其中緣由,便道:“這樣吧,我家和賈副縣長家有些淵源,我爸和他父親是老同學,咱們先問問情況,等他來了我多說點好話,儘量和平解決。”
和平解決?怎麼和平?鄧副局長表情不快道:“說點好話沒問題,我給他作揖都行,但是如果他哥的情節比較嚴重,真沒辦法和平解決。如果一聲不吭把他放了,老百姓會怎麼看咱們?老百姓會說咱們徇私枉法,不配穿這身衣服。”
劉鎮長皺眉道:“總不能真送看守所吧?現在全國各地都有傳銷組織活動,咱們古河鎮這麼大張旗鼓的算是首例了,行動前我就預料要出事,果不其然,這下拘也不是,放也不是,把自己架到火上烤的滋味,不好受啊。”
兩人在審訊室找到了賈仁毅,託著腦袋坐在長椅上,緊閉著眼,看得出來他滿肚子怨氣。
“你就是賈仁毅?”鄧副局長低頭問了句。
他依舊閉著眼,懶洋洋道:“我啥都不會說,別費工夫了。”
“我是縣公安局副局長鄧騰飛。”
賈仁毅從嗓子眼裡擠出一個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