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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左手持劍。
眼前有大山擋路。
先前在仙簪城那邊,陳平安的道人法相,沒有施展任何劍術,選擇只以雙拳撼高城,是提醒白玉京三掌教,雙方其實還有筆舊賬沒有算。
後來陸沉畫了一幅蟬附一線的“知道圖”,何嘗不是禮尚往來,在暗示陳平安,想要在託月山那邊遞劍成功,仙兵品秩的長劍夜遊,依舊不夠,得換一把。
這是陳平安在那仙簪城內,不由得記起年少時一幕,因為不曾刻意隱藏心相,陸沉借了一身十四境道法就只得寄人籬下,棲息在陳平安神魂中,就像看見了一幅緩緩攤開的光陰畫卷,才有陸沉後來手繪“知道圖”一幕。
無妨。
以後遊歷白玉京,連那個被譽為真無敵的道老二,都要照砍不誤。
遙想當年,第一次離鄉遠遊路上,少年陳平安穿草鞋持柴刀,習慣為他人入山開路。
曾經一起面對那座後來才知道名為穗山的高嶽,有過一場問答。
她問陳平安,如果有山嶽攔住大道,該如何?
當時陳平安的回答爬過去,而非繞道而行。
她又問如果手中有劍呢?陳平安就說開山而行。
“同行!”
那一次,陳平安遞劍之前,在雙方心有靈犀一起說出二字之時。
少年手中長劍,瘋狂顫鳴。
有如萬年孤獨的秋蟬,在人間最高枝頭,對天地放聲。
眼前一座託月山,高聳入雲,此山早年在被蠻荒大祖得到其中一座飛昇臺後,未能大煉,最終只是將其煉化為一件中煉本命物,與託月山、飛昇臺皆形若合道,已經在天下屹立萬餘年。
如今坐鎮託月山的蠻荒大妖,是一位站在山巔的黃衣男子,道號元兇,也就是託月山歷史上的首位守山人,在師尊消失的那段歲月裡,正是他負責看守一座天下,作為新妝和離真的師兄,蠻荒大祖的開山大弟子,元兇卻名聲不顯,一來極少離開託月山,再者後來也未曾現身甲子帳和浩然天下,以至於整座蠻荒天下,都乾脆當這位大祖首徒,不存在了。
元兇此刻站在託月山最高處,雙手負後,俯瞰那位單手持劍的年輕隱官,再看了眼分立四方的劍修,“讓他們只管出劍。”
這頭飛昇境巔峰大妖,還真不信這個劍氣長城的末代隱官,能夠砍出個什麼名堂來。
除非這四位皆來自劍氣長城的劍修,能夠砍上一萬多劍,而且還必須劍劍功成,次次可以開山。
大妖元兇,早已合道託月山萬餘年。
所以才會這般深居簡出,從不拋頭露面。
那個年紀輕輕的陳平安,成為一位純粹劍修才幾年?合道半座劍氣長城又是才幾年?
元兇在內歷代託月山的守山人,唯一與山外打交道的事情,就是負責秘密收攏龍君和觀照的魂魄。
萬年之前的那場問劍,陳清都付出了失去本命飛劍“浮萍”的代價。
那場架,也就是託月山和劍氣長城都未有半點記載,三位劍修為何出劍的緣由,如何出劍的過程,最終造就何種結果,都沒有任何文字記錄,不然如今不管哪座天下的修士,是不是劍修,只要隨手翻開這頁老黃曆,都要感到一份撲面而來的滾滾劍氣。
託月山方圓數萬裡之內,天翻地覆,山河破碎,被劍氣硬生生攪成一處不宜修行的無法之地。
託月山更是直接被龍君削掉一半,這才有了之後仙簪城的後來者居上,成為蠻荒天下第一高城。
觀照生前最後一劍,劈出了蠻荒後世的那條曳落河雛形。
與此同時,陳清都一劍打碎飛昇臺的登天之路,更大的後果,是陳清都使得蠻荒大祖哪怕萬年之後,依舊未能躋身十五境,始終只差一步。
落了個被老瞎子調侃一句“可能是修道資質不行”的下場。
龍君失去了一魂兩魄,不管是在英靈殿議事,還是劍氣長城的戰場,龍君只以一襲灰色長袍的慘淡形象示人。一顆頭顱,更是被舊王座大妖,高居枯骨王座之上的白瑩,真實身份也就是周密的陽神身外身,隨便踩在腳下。
而離真的前身,劍修觀照下場比龍君更慘,名副其實的身死道消,真身早已在那場問劍落幕後徹底湮滅,魂魄四散天地間,後來被託月山守山人,搜尋到最關鍵的一魂一魄,之後縫補拼湊出了其餘魂魄,才有如今的新天庭披甲者。
所以當年劍氣長城被蠻荒大祖一分為二,陳清都,龍君,觀照,三位劍修,在某種意義上,其實就是一場古怪至極的久別重逢。
齊廷濟從袖中取出一把劍坊制式長劍,要以此遞出第一劍,遙遙祭奠老大劍仙,還有萬年之前的兩位前輩,龍君和觀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