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太象街和玉笏街的同齡人吵架或是幹架,打得過也就罷了,打不過就撂句狠話,“等著,我去找阿良,讓他砍死你。”
遇到那些個拿他孃親愛慕阿良這件事來調侃的混不吝大人,“跟我瞎橫個什麼,小心我把阿良放出來。”
避暑行宮的龐元濟,好像去了西方佛國。
那麼蠻荒天下,也該有劍氣長城的開枝散葉。
所有天下的宗門,共同的祖山,最早的祖師堂,大概就是腳下這座劍氣長城。
前程依舊山水茫茫,但是未來一定可期。
大概這就是陳平安所謂的“一個人不管是誰,都得有那麼幾個盼頭”?
陳三秋如今的盼頭,也有幾個,除了在蠻荒天下開創宗門,還有將來去往五彩天下,見一見自家老祖。
當然還有那個姑娘,一直求而不得的董不得。
賀秋聲與陳三秋開口說道:“見過陳劍仙。”
之前在龍象劍宗那邊,賀秋聲與陳三秋打過照面,但是沒能說上話。
陳三秋皺眉道:“你認錯人了吧,我又不是陳平安。”
少年措手不及。
看著那位臉色不悅的白衣劍仙,少年心中惴惴。
陳三秋作為太象街陳氏子弟,家中老祖,正是那位與師父一樣刻字城頭的老劍仙陳熙,而且師父私底下說過,留在浩然天下的陳三秋,大道前程,一定不會低。一旦投身儒家,說不定都可以擁有某個本命字。
不過賀秋聲之所以想要跟陳三秋說幾句話,少年其實有個古怪理由,因為兩人名字裡,都有個秋字嘛。
陳三秋驀然笑道:“記住了,以後在城頭這邊,別對一個元嬰境劍修稱呼劍仙,容易被套麻袋打悶棍。”
賀秋聲啞口無言。
吳曼妍眼神明亮,心直口快的少女,來到疊嶂身前,大聲道:“很高興再次見到疊嶂前輩!”
疊嶂笑著點點頭。
其實早年在南婆娑洲第一次與小姑娘見面,疊嶂事後就百思不得其解,小姑娘的言行舉止,畢恭畢敬不說,一雙靈動可愛的眼睛裡,好像對自己充滿了欽佩神色。
疊嶂都不知道這個吳曼妍佩服自己做什麼,總不至於是比平常人少了條胳膊吧。
吳曼妍對疊嶂,確有一份發自肺腑的敬重。道理再簡單不過了,眼前這位女子,可是生意興隆的酒鋪掌櫃。
大掌櫃!
隱官都只是二掌櫃!
陸先生說過,做生意這種事情,陳先生當年在劍氣長城,比當那避暑行宮的隱官還要厲害。
在劍氣長城,陳先生當官已經當得不能再大了,除了名義上依舊歸老大劍仙管束,那麼就只有眼前這位疊嶂姐姐,能夠讓陳先生打下手幫忙了。
不遠處,五位桐葉宗劍修,聯袂落在城頭,先前那場大雪的來去無蹤,然後是五條劍光的拖拽長空,都讓他們意識到今天的劍氣長城遺址,定然發生了不同尋常的神人異事。
於心,身份特殊。李完用,背一把古劍“螭篆”,是上任宗主的嫡傳弟子。
杜儼,因為是杜氏子弟,所以是五人當中,最難熬的一個,短短十幾年的劫難重重,家事宗門事一洲事,這位年輕劍修,感覺把一輩子的委屈都給吃飽了,全部換成了一肚子苦水。而秦睡虎,自幼就極有文學造詣,詞藻清豔,聲震山上,在山下也名氣極大,尤其擅長長賦,前敘事後議論,次第而來,疏密得當,不急不緩。左右當年曾經在桐葉宗“做客”一段時日,就曾親口說過,竟然還有個像樣的讀書種子。
王師子神色恭謹,率先抱拳開口,與魏晉問道:“敢問魏劍仙,這份異象從何而來?”
王師子是桐葉宗五位劍修當中,唯一一個曾在劍氣長城歷練的劍修,
這位桐葉洲野修出身的劍修,當時是金丹境,後來跟隨左右一起離開劍氣長城,趕赴桐葉宗。
在劍氣長城,王師子都沒好意思說自己的家鄉,不管是境遇,還是心性,都有點類似如今已經成為落魄山供奉的老劍修於樾。
寶瓶洲,因為有年輕隱官和風雪廟魏晉,非但沒有被劍氣長城看不起,反而高看一眼。皚皚洲好歹還有兩位慷慨赴死的劍仙,之後又有立下戰功的女子劍仙謝松花,唯獨桐葉洲,在劍氣長城這邊,簡直就是名副其實的未立寸功。
魏晉解釋道:“陳平安,寧姚,齊廷濟,陸芝,白玉京三掌教陸沉,五人共赴蠻荒,馳援置身於腹地戰場的阿良和左右。”
王師子目瞪口呆。
寧姚,齊廷濟,是飛昇境劍修。
陸芝,是城頭十大巔峰劍仙之一,雖然暫時還是仙人境,但是戰力完全可以媲美飛昇境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