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搖搖頭,“只要寧姚出劍,彈指就破碎。”
不太喜歡說話的魏晉,又補了一句,“何況咱們這位喝酒沒輸過的隱官大人,不會給正陽山這個機會了。”
餘蕙亭心神震撼,“隱官?!”
魏晉訝異道:“你不知道?”
餘蕙亭滿臉委屈,咋個知道嘛。
魏晉不再言語,確實煩人,還是應該早點去劍氣長城,找左先生請教劍術,才不會煩心。
吳提京先前隱匿在暗處,出劍極其果決,幾乎是劉羨陽一去停劍閣,吳提京幾乎與玉璞境的夏遠翠同時出劍,
這位境界暫時只是金丹的年輕劍修,不但祭出了那把名為鴛鴦的本命飛劍,還將第二把擁有兩種本命神通的飛劍,一併祭出。
兩種神通,皆不講理,即可幫助自己臨時破境,又可以架起一座玄之又玄的長生橋。
先前吳提京等於是在自己和陶煙波和晏礎三人之間,架起了虛無縹緲的一座長生橋,所以一旦誰遭遇某種致命傷,就都可以傷勢均攤,最少再無性命之憂,對於劍修生死一線的問劍而言,這簡直就是能夠更改勝負生死的一記無理手。
不曾想,最終還是沒成,給那劉羨陽繼續登山去了。
吳提京抹了把臉,滿臉血汙,是鴛鴦飛劍的某種傷勢反撲,這點輕傷,不傷大道根本,吳提京完全沒當回事,真正擔心的,是透過這把本命飛劍,瞧見了兩個女子。
在剎那之間,吳提京好像冥冥之中神魂剝離,一個身處雲海中,仰頭望去,面對那條真龍的一雙金黃眼眸,哪怕眯起眼睛,它,或者說她,那份濃厚氣運在身的大道氣息,依舊令人感到窒息。
另外一個自己,彷彿置身於一輪天上明月中,腳下是一座陌生天下,所見之人,是個面容、身形都極其清晰的圓臉女子,她倒是沒生氣,就是覺得好奇,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詢問你是誰啊。
所以吳提京幾乎是出劍瞬間就已經收劍。
此次出劍,並來就違背本心,只是作為祖師堂譜牒修士,不得不為師門遞出兩劍,等到劍頂那邊竹皇揚言要將白衣老猿從譜牒上邊除名,吳提京失望至極,這種劍修,不配當自己的傳道恩師。
去了趟茱萸峰,吳提京卻沒有找到那個帶自己上山的田婉,他就留下一封書信,與她道謝一聲,算是感謝田婉帶自己登山修行。
再去了趟小孤山,見了蘇稼一面,不知為何,總覺得熟悉,吳提京雖然性情孤僻,但是對於修行一事,卻極有天賦,好像是與生俱來的,知道這是山上的某種夙願和宿緣,與前生前世有些牽連,不過吳提京沒覺得因為一個女子,自己的練劍一事,就可以拖泥帶水。
最終這位才及冠年齡的天才劍修,乾脆就悄然離開了正陽山,打算當個雲水生涯的山澤野修去。
在哪裡練劍不是練劍,竹皇傳授劍術,吳提京本就沒覺得有什麼高妙處,一學就會,學成了都不覺得有何大裨益。
至於竹皇是否藏私,有那壓箱底的上乘劍術尚未傳授,吳提京對此根本無所謂,不學也罷。
吳提京身形化作一縷細微劍光,悄然而走。
突然停滯不前,因為吳提京敏銳察覺到前方一處樹蔭中,出現了一粒不同尋常的光亮,是絕對不該在這個時辰出現的月色。
白鷺渡那邊,一個閒著也是閒著的圓臉姑娘,一邊用蘆葦撥水,一邊隨口詢問道:“你是誰?去哪兒?”
吳提京現出身形,乾脆利落道:“吳提京,準備出山遊歷。”
那個女子嗓音,只是哦了一聲,就再無下文。
吳提京等了半天,結果那點月色消散後,就沒有動靜了。
可正當吳提京準備重新趕路的時候,又有些許月色凝聚在別處樹蔭中,“你幹嘛發呆不動,我又不攔著你,無冤無仇的,不過得提醒一聲,以後你就是出門在外的人了,千萬別這麼瞎出劍,虧得我不是劍修,對吧?”
吳提京不是什麼疑神疑鬼的人,如果對方沒這些話,吳提京說走也就走了,但是對方這番言語,越聽越像是不打算善罷甘休的意思,由不得吳提京不屏氣凝神,準備對方不依不饒的切磋一場,畢竟確實是對方佔理,分生死勝負,吳提京都覺得在情理之中。吳提京略作思量,處處劍光直落,所有草木樹蔭、山石影子中,一處不落,皆有劍光攪碎涼蔭。
最後一道劍光,更是一個有意無意的稍稍放緩,然後落在自己的影子中。
白鷺渡那邊的賒月,疑惑道:“你是不是有病啊?劍修了不起啊?”
吳提京皺眉道:“你到底要不要攔我?”
賒月丟了手中那叢蘆葦,起身氣笑道:“事不過三,趕緊下山!”
吳提京再無猶豫,身形重新化作一抹劍光,離開正陽山。
寧姚察覺到賒月那邊的情形,心聲問道:“有事?”
圓臉姑娘趕緊擺手,哈哈笑道:“沒事沒事。”
寧姚說道:“有事就說,不用客氣。”
賒月趕緊說道:“那必須啊。”
寧姚覺得這個賒月跟劉羨陽挺般配,都心大,還喜歡不見外。
早已撤出正陽山地界的雲霞山老山主,一直在掌觀山河,劍頂那邊,許渾摔地那一幕,委實是瞧著觸目驚心,老仙師撫須而嘆,“金簡,為師幸好聽你的勸,不然就要步那清風城許渾的後塵了,我一個人的生死榮辱如何,不打緊,一旦連累雲霞山,說不定就要前功盡棄,再無希望躋身宗字頭,險之又險,幸甚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