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阮邛還有個大驪首席供奉的顯赫頭銜。所以阮邛的一舉一動,都會牽連極廣。
等到祖山大門那邊,與那位龍門境女子劍修對峙,劉羨陽瞧著只有招架之力。
有人疑惑不已,“就這樣?”
一旁有人開玩笑,“這傢伙的膽子和口氣,是不是比境界高太多了?”
所以等到第一場問劍領劍結束,不單是翩躚峰,其餘諸峰,都有符舟重新升空,去往一線峰,大概是覺得熱鬧可什麼可看。
然後等到那雨腳峰庾檁倒地睡覺,符舟渡船又紛紛返回諸峰,繼續觀看鏡花水月,畢竟在一線峰那邊懸停渡船近距離看熱鬧,就太過分了。
一個年輕譜牒修士,沒來由冒出一句,“怎麼覺得咱們有點北俱蘆洲的意思了?”
此話一出,附和極多。
祖山登山主道臺階上,劉羨陽停下腳步,轉頭望去,笑了笑。
被他遙遙看見了一位以往一場場鏡花水月都不曾見過的女子劍修。
看樣子是位深藏不露卻殺力極高的元嬰劍仙?
不該露面的,遙遙遞劍比較好。
在雙方問劍之前,白衣老猿大笑道:“劉羨陽,是替你劉家那個廢物先人,與正陽山磕頭認錯,認祖歸宗來了?”
劉羨陽揉了揉臉頰,沒有理睬。因為罵人這種事情,還是陳平安這個焉兒壞的傢伙更擅長。
背劍峰上,那個確實焉兒壞的一襲青衫,雙手負後,看著那把斜插在山頂的古劍。
一個佝僂老人緩緩登山,沙啞笑道:“你這小娃兒,這裡可不是什麼著急投胎的好地方。”
陳平安轉頭望去,是一位鬼物,卻不是修道之人,跟著笑了起來,“難怪,原來老前輩不是劍仙,是個九境武夫,不知道是那搬山大聖的拳法老祖宗,還是與搬山大聖學拳多年的徒孫輩?前輩說得對,這兒風水不行,不宜投胎,下輩子很難做人。”
這位綽號植林叟的幕後供奉,眯眼而笑,“哪來的後生,這麼會說話,稀罕稀罕,喜歡喜歡,等下把你小子的腦袋擰下來,陪老夫好好聊天個幾年。山中寂寥,為了答謝你這後生,魂魄點燈一事就免了。”
陳平安抬起一腳,踩在那把長劍的劍柄上,笑呵呵道:“咱倆皆是夜遊客,各自半路撞見鬼,看在是半個同道中人的份上,給你一個飛劍傳信搬救兵的機會。”
那個老鬼物嘿嘿笑著,“聽口氣,與袁真頁結仇不小?現在山外的年輕人,耍了幾天拳腳,就都這麼能耐了嗎?”
陳平安嘖嘖道:“好大狗膽,竟敢直呼其名,得喊搬山老祖。”
老鬼物搓手道:“好好好,以後與你聊天,肯定極能解悶,姓甚名甚,老夫拳下不殺無名鬼。”
那一襲青衫輕輕一腳,踩倒長劍,微笑道:“小地方來的,名字不值一提。”
老人一步前跨,一拳遞出,結果被陳平安伸手抵住拳頭,九境武夫的鬼物見一擊不成,立即退去。
之後身形鬼魅,圍繞著那一襲青衫,遞拳不停,眨眼功夫,一鼓作氣百餘拳,拳拳可殺山上金丹。
一襲青衫只是站在原地,單手負後,以右手隨便擋下對方拳腳。
最後一拳遞出時,這位植林叟一個借勢後撤,已經從袖中捻出一張符籙,要徹底遠離背劍峰,這個不速之客,狗日的,竟然是位易容成年輕相貌的止境武夫!
後頸一涼,被那人一手攥住,往地上一摔,一腳狠狠踩中背脊,當場斷折,老鬼物被迫魂魄流散,又被一袖悉數打爛。
問拳雙方,都已經分出了生死,卻好像都還不知道對方姓名。
陳平安一跺腳,不遠處地上那把長劍彈起,御風遠遊之時,隨手握在手中,去往一線峰祖師堂。
最終循著一條登頂“劍道”,身形飄落在劍頂廣場,山巔四周劍氣好像裝聾作啞,又好像全然沒有察覺到有外人闖入其中,反正陳平安就是直接走向那座祖師堂的大門。
一位率先發現那人的花木坊女修,目瞪口呆了一會兒,然後輕聲問道:“你是?”
所有女修,只見那一襲青衫除了背劍,手中還隨意拎著把劍,轉頭笑道:“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