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暉同樣在看,眼中更露出驚懼,沉聲問道:“賢侄,佛門完了,比我們預想得要快許多,現在該怎麼辦?”
宋師道苦笑:“其實父親和我都不準備借佛門之力,可現在看到他們的下場,又覺得勝算更小了,我現在倒是想回到書院,繼續聆聽院長的教誨……”
相比起原劇情裡那個亂世中沉迷於情愛,置家族上下千口死活於不顧的宋缺獨子,這個世界的宋師道倒是肩負起了一位門閥少主的責任。
偏偏越是對天下大勢越加深入地瞭解,宋師道的心就越往下沉。
宋閥強不強?
強!
宋缺強不強?
更強!
可惜一山還有一山高,強中自有強中手。
宋閥地處嶺南,在這個時代,就註定了局限性。
先看財富,宋閥最初的收入,來源於開採珍珠等物,賣入各地,尤其以塞外貴族最是喜歡,而最大的珍珠交易市場,就在晉陽。
後來宋閥不願將命脈交由書院掌控,轉而販運海鹽,但那是在楊廣三徵高句麗後,烽煙四起,朝政敗壞的情況下,與晉陽一比,更落了下層。
雙方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至於其他,那更不必說。
實際上原劇情裡,宋缺也是等到群雄逐鹿的中後期,才正式出手,正是明白自身的弱點,可惜寇仲扶不上去,偌大的優勢空手讓人。
現在倒好,不用代言人了,幹不過就是幹不過。
看著佛門的下場,宋師道想到了宋缺當年對宇文邕滅佛的評價。
宇文邕拆除寺廟,強制還俗,焚燬佛經,看似是成功的滅佛,卻終究無法治根。
倒不是宇文邕能力不及,實在是佛門勢大,力有未逮。
寺廟拆除可以再建,佛經焚燬可以再寫,關鍵還是人。
強迫還俗並不能改變什麼,許多人即便長出了頭髮,還是想著以前偷稅漏稅……禮敬佛法的好處,很快重回佛門的懷抱。
別說只是還俗,就算將所有佛教徒殺光,佛門還是會死灰復燃,因為架不住其他人的好奇心,你不讓我們信,我們偏要信。
重壓之下,必有反抗。
但宇文邕的魄力,依舊給與佛門沉重的當頭一棒,而靜念禪院一戰後,佛門受到重創,此後再也沒有得到當權者的扶持,逐步龜縮在蜀地,然後自己衰敗下來,為了重回興盛,還恢復了武力路線,無形中更遭到了當權者的忌憚和有識之士的排斥。
宋缺認為,這才是真正的滅。
外面再沒有佛門生存的土壤,信徒往一處地方聚集,一旦這裡遭到重創,那就是毀滅性的打擊了。
這種不是外力干涉的衰敗,反倒最是可怕,因為當狂信徒全員覆沒了,剩下的就是樹倒猢猻散,並不是一定滅絕得乾乾淨淨,但也不具備影響力了。
偏偏宋師道已經知道了院長的身份,這位天下第一人既然還是魔門之主,想要強行滅佛,完全能夠在當年辦到,偏偏不聞不問,選擇了讓他們自我衰敗,然後一擊滅之……
當然,聽聞佛門還有一大分支,隱於深山中,苦修佛法。
只是那種佛,和道家就沒有什麼區別了。
都是出世修行,不再廣建寺院,佔據田地。
原本的“佛”,已經滅盡。
這種不溫不火,不急不躁的耐心,才是最為可怕的。
現在院長正式爭龍,說明萬事俱備,誰還能與之抗衡?
解暉感受到宋師道的心悸,自己也慌了,迫不及待地問道:“宋閥難道也要降了?”
宋師道定了定神:“我今夜趕回嶺南,看父親做何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