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放心。”我淡淡地說,“對於大家來說,此次審計,以自願為原則,不會搞什麼強制。”
看得出來,這個安撫很有效果——大家集體鬆下一口氣來。
我當然也不會讓他們這麼輕鬆吐氣。“我在這裡再問一句——”手指再次劃過眼前,指向全體常委,“有誰自願跟我一起接受這樣的審計?為長川政壇的清廉形象挺身而出,作個榜樣?”集體沉默。
在我的逼視下,所有官員的目光都有點躲,“還有誰?”我提高聲音,再次發問。
沒有誰。沒人出列,沒人站起來,回答我的詢問。大人們視線閃爍,互相對望,卻沒有人敢接上一言。
又等了一會,依然沉默。現場氣氛相當壓抑,包括任小天也閉緊了嘴,一言不發。“我很遺憾。”我搖搖頭,真是感到非常遺憾。“我以為至少能有一個兩個人能夠站起來,向我說不。”我鄙視地看著他們,“那樣的話,我會尊重你們。”
“現在不行了。”我的視線轉到地上的賴皮狗身上。“看樣子,這次沒人能夠幫你——誰都害怕得到你的下場。”我聳了聳肩膀說,“那就麻煩劉書記鬆開手,自覺出去吧!去挑戰審計!”我嘿嘿笑起來,“希望你好運!”
劉從軍大叫起來。“要查大家都查!憑什麼只審我一個?”他聽出我話裡的意思來,他應該在想,我表達的是一個法不責眾的意思,我害怕觸犯眾怒。“誰沒有問題?誰是乾淨的?!有本事你把大家都給端了!”他極不服氣地衝我嚷嚷,希望把所有人都拉上,墊自己一把。
理所當然地,他得到了所有人的鄙視。會議室裡的目光聚集到驚慌失措不知所云的政法委書記臉上,極具唾棄感——真他媽敗類一個!懦夫!
大人們的想法我非常清楚。而且應該說一句,這樣簡單的潛規則劉書記不可能不懂,咬人者的下場永遠是最悲慘的——在我的記憶裡,這個人曾經非常頑強地堅守過自己的仕途原則,貌似英勇。但是現在的情形對於他來說,是一次非常合理合法的ko。他被一把推到生死之際存滅之間的邊緣,我的眼神就是地獄之門,他突然失去保護。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劉從軍自以為安全的權力腹地,他被更威猛的強權迎頭擊潰,沒有任何前兆。
思維驟然混亂,劉從軍就象一個溺水者,手邊的每一個物事,只要能抓上,都將成為他的救命稻草。
我輕鬆地笑起來。“這個人,就是你們想要維護的物件?”指著地上幾近癱倒的劉從軍,我很有興趣地向大家發問。“作為一個男人,一個領導,對自己的責任缺乏最基本的承擔,他值得你們為他抵抗嗎?”
沒有人回答我,也沒有人說話。
“那就這樣吧——”我說,“可以帶走了!”
任小天在邊上冷笑起來。
“你試試?”他說,“希望你能一直保持高調,把暴力進行到底。”
有點詫異感。我側臉瞄了他一眼,看見任公子臉上有恃無恐的笑意。然後,又聽到外邊走廊上傳來急促匆忙的腳步聲。
嗯,好象有援軍殺到,難怪他又囂張起來。
果然——會議室的門口,出現了大隊人馬,全部是警察,荷槍實彈,殺氣騰騰。
“就憑你帶了幾個鳥兵,就想在長川翻天啦?咹?”任小天的聲音再次高昂起來。“你以為就你聰明,就你會搞?既然動上手段了,那就試試?”
兩個特衛戰士正抓著劉從軍在手上拉拉扯扯,被制服朋友們直接堵上了。然後幾個領導狀公安排開眾人,昂然直入,領頭的我認識,正是長川公安系統的首領——市局魏局長。
高階警察們迅速向我逼近過來,他們臉上的神情都非常冷峻,非常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