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豎著耳朵,只依稀聽見什麼“李尚”、“恨”、“饒”。近了蘇瑾也聽全了這句話,原是“李尚,你個負心漢!我恨你!若有來世,我必不饒你!”
這句話意義深遠。“負心漢”一詞必然不肯能是李尚夫人所用,且據此前她對尚書府的瞭解,尚書大人與其妻可是京城中的模範夫婦。
尚書夫人乃將門之女,兩人一文一武,門當戶對。婚後不過一年,尚書大人便喜得麟子,且麟子不過七歲,便能誦四書五經,是聞名京城的神童,雖不過三年後,因一場意外,長子不幸得仲永之傷,可尚書大人亦未嫌棄,悉心教導。
與夫人,更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從不流連花樓,以免傷夫人之心。可見其必然不會背叛其夫人。
聯想起之前的李生麗娘。蘇瑾把目光投向掌櫃,疑惑問道:“此人莫非是麗娘?”
掌櫃朝她勾唇一笑,不與回答。只沉默地抬步繼續向前走去。
不遠處,是一塊掛著“酈晨軒”匾額的石拱門。穿過其,便是一座足有兩人高的假山。裡面的嘶吼聲愈加逼近。
掌櫃不過往前邁出了一步,便止住了腳步。以至蘇瑾猛地一頭撞上其背後。
雖然掌櫃身著廣袖長袍,看似弱不禁風。但蘇瑾不得不捂住自己鼻子,以行動證明這是假的。
蘇瑾紅著眼眶,含著淚水,不滿地控訴道:“掌櫃的背是石頭做的嗎?”
掌櫃轉頭,看她鼻子沒出血,挑了挑眉,將到了嘴邊的話吞了下去,點了點頭,讓了一步。
蘇瑾不明所以,上前一步,把頭探出去,看了一眼。
“鬼怪神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古人誠,不欺我!”這是蘇瑾暈過去時的最後一個想法。
古香古色的庭閣中,正對外的是一潭清澈見底的池水,然此時,卻籠罩金光。正中是一身著綠衫的女子,頸部、腰部、腿部卻染著大片紅色!
她緩緩轉過頭來,卻見本該是頭顱之處,竟化為一個骷顱頭!蘇瑾細細一看,方見其手腳之處都是深深白骨!
更為可怕之處,卻是她身上腐肉尚未化盡,頸部一條血痕,其間血正如涓涓細流般滑出,腰部,腿部兩個大窟窿中血正不疾不徐的湧出,關鍵是一片猩紅之中竟還伴有一條條如米粒般的蛆蟲。
見蘇瑾望來,她身旁竟升起了半個未腐盡的頭,腐肉半耷的掛在其臉頰上。本應是眼睛的兩個骷髏中,發出悠悠綠光,接著衝著蘇瑾張開了她半張血盆大口!
“啊!”蘇瑾驀地驚醒,坐起。卻見自己竟睡到了一張極其簡陋的房中。
房的正中央,是一套黃木桌椅,對著的是一扇小窗。他的床靠在右方,床尾那旁是一個紅木衣櫃。房內除了兩個擺設的架子上放著兩個青瓷花瓶,便不見其他飾品。
桌旁,坐著一位滿頭華髮,身著古樸的老婆婆。見她醒來,便輕輕倒了杯水,端來道:“瑾哥兒,來,喝口水,潤潤喉。”
蘇瑾正要伸手接過,欲以水來平復一番自己方才激動的神情。
卻見自己手臂上的衣袖已不同昨日。臉色一變,低頭一望,便見身上的衣衫已換了一套,此時正身著著素白單衣。
蘇瑾顫著嘴唇,一把抓住婆婆的手,急切問道:“婆婆,昨夜是誰替我換下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