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潛心知關鍵的時刻到了,理了理心神,絲毫不敢怠慢,隨即答道:“壽春之事,朝廷已經做得盡善盡美,臣沒有什麼看法。”
曹睿道:“那就是遼東公孫淵的事情了?”
裴潛應道:“正是遼東之事。臣以為公孫淵此人實力不及吳蜀,大魏不應容他、應從速擊之。”
曹睿反問:“為何?吳蜀不顧了嗎?”
裴潛道:“就是因為要顧吳蜀。國家可以忍孫權、忍諸葛亮,難道可以忍一個區區公孫淵嗎?”
曹睿忽然問道:“裴卿來洛陽看過李胤了嗎?”
裴潛感覺自己的手心裡已經微微流汗了。
李胤乃是故河內太守李敏之孫,而他裴潛就曾在李敏處求學過。而李敏正是被公孫度所害。
李胤、李敏、公孫度、公孫淵……
陛下怎麼什麼都知道?這天下還有陛下不知道的事情嗎?
裴潛輕吸了口氣,拱手應道:“臣去看望過李胤了,還送了他一些書籍。李胤寄在仲恭家中,想必應是無虞。”
曹睿道:“你看,就從李敏這一人身上來論的話,你、毌丘興、司空三人都有必殺公孫氏之理。”
“這與面對孫權、諸葛亮的時候是不一樣的。大魏與吳蜀乃是國戰,而你們與公孫氏是私怨。”
裴潛正色道:“自然有私怨,卻也有公仇!”
“臣建安末年,曾在代郡任了三年的太守。彼時尚在遼東的公孫康,就曾與烏桓、鮮卑多次會盟。烏桓鮮卑多次進犯邊境,不能說沒有公孫氏的推波助瀾。”
“此番公孫淵勾連孫權,只是畏懼大魏、因而才中途醒悟,卻不耽誤他割據之罪!”
“為國家計、為大魏計、為天下蒼生計,都斷然不能容許公孫氏再在遼東猖獗了!”
裴潛起身,躬身一禮:“臣建議朝廷應召公孫淵來洛陽朝覲!”
“若公孫淵來,則就地擒之,郡縣委派官長,不使遼東再度割據。”
“若公孫淵不來,則其更失大義名分。”
曹睿道:“可你也知道,現在朕要面對東南之事,一時哪有餘力來應對遼東呢?”
“裴卿是在代郡任職過的,遼東只會更冷,地方又遠,如何進攻?”
裴潛認真說道:“公孫淵與吳蜀不同,本是篡其叔公孫恭之位,身上並無半點朝廷官職,大義名分沒有一絲一毫。”
“大魏難以進攻遼東,遼東也難以進犯大魏,有何懼哉!”
“彼無名份,又得位不正,久之必生內亂!屆時大魏取遼東之地,如同瓜熟蒂落、自然而然一般!”
曹睿微微頷首:“裴卿說得有些道理。”
“這樣吧,明日卿來書房裡、當著西閣東閣的面說一說,看看重臣們都是如何想的。”
一年多以來,這是裴潛第一次主動提議如此大的國政謀略。陛下允許在御前討論,實際上就是有可能的!
裴潛拱手應下。
曹睿起身站起,活動了一下筋骨、準備向外走去。
到了門口,曹睿回頭看向裴潛:“卿所言詔公孫淵之事,朕並無可與不可。就看眾人言語了。”
“臣知曉了。”裴潛答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