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睿輕嘆一聲:“是夏侯玄寫的書啊!朕都已經有兩年沒見過他了。”
翻看了幾眼後,曹睿又將其扔在了桌案上:“夏侯玄這本書是講什麼的?”
裴潛答道:“夏侯太初此書講解莊子。臣亦對玄學不甚懂,但臣弟說此書極妙,勸臣好生讀一讀。”
曹睿道:“你弟裴徽都這般說了,看來夏侯玄在譙縣讀了兩年的書、是真讀出了一些東西的。”
“不像有些人,朕剛開釋了浮華案計程車子,就急匆匆的返回洛陽了。”
裴潛也是個妙人,知曉這種私下議論別人的時候,最是增進私人感情之時。
裴潛笑道:“臣大約想起來,司空的長子司馬子元,就是在剛開釋後、就回了洛陽。第二日就與洛中士子見面。”
“臣去年來洛陽後,聽臣弟說過此事,當時還覺得頗為詫異。”
“如何詫異?”曹睿反問。
裴潛道:“許是年紀太小,有些心急心焦。”
曹睿輕聲說道:“人各有志,朕也管不到這麼細的地方。三公的兒子如何愁官做?”
“朕聽說,司馬子元去年冬天去了揚州,在蔣子通州府中做掾屬,頗為得用。”
裴潛道:“州中徵辟,本是國家定製,無可指摘的。”
曹睿輕嘆:“是啊,三公有徵闢之權,各州郡長官也有徵闢之權。國家當下還是因人選才。”
裴潛年已五旬,可依舊清秀俊朗、臉上稜角分明。捋了捋頜下短髯後,裴潛應道:“天子牧臣,臣子牧民,正是此理。”
曹睿看向裴潛:“說起來,朕與你這般交談還是第一次。”
“你可知朕詔你回洛陽任職之時,還是起了一些非議的?”
天下各處皆有流言,而作為都城的洛陽,就是一座名副其實的大染缸,各色流言在內亂竄,讓人識不清來龍去脈。
裴潛抿了抿嘴:“臣略微聽過些的。”
曹睿笑著問道:“裴卿聽到什麼了?”
裴潛道:“其一是侍中權重。臣初來洛陽之日、暫住臣弟的家中。當日晚上,就有許多人往臣的住處送禮物。”
“盛情難卻,臣一時推脫不掉,只得用文字一一記下,並且都貼上了封條。待離任之時,再依原路返還。”
曹睿心中大約猜度,裴潛之所以會這般說,恐怕也是真的這般做的。
只是不知他是出於本心,還是故意搞了這麼一回、就等著皇帝日後來問。
曹睿笑道:“明日回了家中,裴卿就將封條都撤了、將禮物自己留下吧,朕夙來不忌諱這些。”
“朕富有四海,也不能讓身邊的大臣拮据。”
裴潛愕然,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剛要出言反駁,就見皇帝的眉毛微微揚起,裴潛也只能拱手應下。
曹睿道:“有一就有二。還聽到什麼別的了嗎?”
裴潛答道:“其二,洛中傳言、陛下對河東人太過優厚了,是要與潁川人分庭抗禮。”
“此話怎講?”曹睿笑著看向裴潛。
裴潛道:“洛中有言,稱河東有四望族。賈、毌丘、裴、衛。”
曹睿作為皇帝,當然能從校事之處聽得這些。不過這種事情由當事人嘴裡說出,卻還是頗為有趣的。
裴潛本想一本正經的講著這些,看到皇帝臉上帶笑,竟也笑了出來:“賈鎮南在皖口擔當國家重任,又有賈美人在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