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賞警惕之下,竟不顧客套、直接出言問道:“高將軍要戶籍做什麼?若有何事,直接與我說不就行了?”
高翔看著尹賞清瘦而嚴肅的面孔,依舊上前笑著拍了下尹賞的肩膀:“此事並非要對尹主簿說,乃是奉丞相之命要做的。”
“對了,既然尹主簿發問、那我也就一併說了吧。”高翔的面孔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丞相有令,遷天水、廣魏、隴西、南安四郡軍民百姓入武都、漢中,不得延誤、接令後當日必須進發!”
“既然尹主簿對大漢如此忠誠,那麼丞相之令還請快快執行吧。”
高翔右手指天說道:“今日晚間就要走,不得延誤!不如本將留十個人在此,幫尹主簿把府衙中的戶籍等物一併取走?”
尹賞雙目圓睜,竟然不顧身份、上前兩步抓住了高翔的手臂,聲音微顫的說道:“高將軍還請告訴在下,現在外面形勢如何了?為何要走得這般急,丞相不要隴右四郡了嗎?”
“哎。”高翔微微嘆氣,伸手將尹賞推開半步,方才解釋道:“尹主簿不知,數日前朝廷大軍在略陽與關中援軍交戰,雖然將魏軍擊退、斬首萬級,但朝廷大軍也損傷頗多。”
“尹主簿是大漢忠臣,我也與你直說了吧。當下糧草不濟,祁山道運糧艱難、丞相也不願再在隴右與魏軍對耗下去。”
尹賞已經急的滿面漲紅,可高翔視若無睹一般,接著說道:“暫時將你們遷回武都、漢中,待明年朝廷大軍再來、全據隴右後再遷回嘛!”
尹賞急忙說道:“這如何能行?我等都是冀縣本地之人,如何能離故土?”
“高將軍,能不能與丞相說一說、讓我們在此為大漢守城也行啊!”
高翔不顧尹賞的追問,揮了揮手,帶著身後的甲士一併向內走去。
尹賞見高翔不理睬自己,急忙伸手跑到前面、攔在了高翔前方。
“高將軍,”尹賞的神情愈發懇切:“在下能不能請高將軍與丞相說一說,我等冀縣本地之人,皆願在此為大漢堅守城池,何必要去武都、漢中呢!”
“高將軍……”
高翔眼中的目光愈加冰冷,掄圓了右手扇在了尹賞臉上:“方才和你好聲好氣的說話,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不過一介降人罷了,如何敢臧否丞相軍略!”
尹賞倒在地上、捂著已經腫起的左臉,身形顫抖、不敢置信的看向高翔。
高翔伸手從腰間拔出劍來,劍尖指向尹賞的喉嚨,厲聲說道:“尹賞,你若要反了朝廷,現在與我直說,我也好給你個痛快。若你不欲反,那麼速速執行丞相軍令。”
“明白沒有!”
尹賞坐在地上,幾瞬過後方才回過神來,連忙陪著笑說:“是在下唐突了,高將軍恕罪。”
手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後,尹賞指著堂內說道:“戶籍就在此間房內,還請高將軍隨我一併來。”
“這不就對了嗎?”高翔的面孔瞬間轉晴,竟上前搭著尹賞的肩膀去了:“那就有勞尹主簿了!”
尹賞在府衙中伴著高翔,將天水一郡的戶籍、典冊、賬目等等,挑選著裝滿了兩輛大車。
上午日頭漸高,高翔與尹賞一併走出府衙:“尹主簿如此助我,那我也有幾句忠言與你。”
尹賞彎腰湊了過來:“還請高將軍示下。”
高翔說道:“你家就在冀縣城內是吧?選些貴重的好東西帶上,其餘瑣碎不值錢的東西,就扔在此處吧。”
“申時出發,連夜舉火而行,爭取明晚之前到達洛門!”
尹賞連連拱手:“多謝高將軍指點,我這就去辦。高將軍可是要與我們一同向西?”
高翔點頭:“是要向西,不過我會率軍在洛門停住。到時會有朝廷其餘軍隊帶你們向南行進。”
“尹主簿,若能走的話,還是走遠些罷。下辨比武都好,沔陽、南鄭又比下辨好,知曉了嗎?”
“多謝高將軍提點,在下銘記於心。”尹賞陪著笑臉說道:“故太守馬遵在城中亦有家資藏匿,我願帶高將軍去尋、悉數獻於將軍。”
高翔肅然看向尹賞:“不必與我說這個。你且說出地方,我會讓人去取、悉數交給朝廷,本將不會留用半點。”
“是是是,在下孟浪了。”尹賞接連點頭,隨即向高翔告辭。
在尹賞騎馬返回家中的路上,處處可見蜀兵將百姓家中糧草裝車。
尹賞攔住了一隊士卒問道:“這些百姓的糧食,你們為何要強行拿走?”
為首的一名什長拱手道:“稟上官,我等只是將百姓糧食登記造冊、統一運輸,到武都後再悉數奉還。只有無人的家中,我們才會將糧食充公運走。”
尹賞聽聞此言也不答話,直接驅馬離開了。
回到自己家中後,尹賞徑直走向偏廳,去尋已經居住在自己家中近月、不願替蜀漢為官的郡吏上官齊去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