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未能有機會見到皇帝,因此今日一早就來到宮門口等候,吳質也得以與皇帝一同騎馬前往崇文觀。
“吳卿為何如此瘦削?”曹睿坐於馬上,不解的問著吳質。
在曹睿身側騎馬的吳質,面色晦暗而又精瘦,全然不像一個養尊處優的高官模樣。
吳質拱手答道:“回陛下,自去年夏天之後,臣因哀思過度哭了十餘日,自此之後身體便漸漸不大好。”
吳質苦笑一聲:“若是陛下此番不召臣回洛陽,臣再過些時日也是要給陛下上表請辭的。河北事務,臣這個病懨懨的身體實在為陛下支撐不住了。”
曹睿明白記得,當年武帝曹操派人第一次徵辟司馬懿的時候,司馬懿假裝身體患有風痺而不能起居,因此無法出仕。
風痺症不能活動,這個是可以偽裝出來的。但吳質這種疾病纏身的面孔和身體,卻是無論如何也偽裝不出來的,曹睿又不是傻子,隔著半丈遠還能看不真切嗎?
曹睿又想起昨日,孫資與自己談及吳質的作威作福,以及此前有人告訴自己的、吳質和曹真在酒局之上爭論叫罵的場景。
看來實在不得偏聽偏信,對於大臣任免之事,今後無論如何都要親自把關。
這個權柄,可是萬萬不能授予別人的。
曹睿緩緩說道:“吳卿的身體可還能支撐?朕此前不知,用吳卿負責崇文觀之事,若是病情再加重就不好了。”
吳質拱手說道:“臣本是濟陰一寒門出身,容先帝拔擢而得用,臣又如何敢不報效曹氏大恩呢?”
“臣明白,先帝用臣為河北都督、鎮守河北也只是由於臣與先帝親信的緣故罷了。”
“如今陛下裁撤河北都督一職,臣得以回到洛陽,也屬實是臣的幸事。當年臣與先帝常常討論文學,如今臣能為國家尋找文學之士、整理修訂典籍,也是在完成先帝的一項心願吧。”
曹睿聞言嘆了口氣。
先帝曹丕優點多、缺點也多。但不論怎麼說,先帝對自己的朋友是真的好。吳質這般說法,不論從任何角度,都讓曹睿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曹睿緩緩說道:“吳卿說的對啊。先帝曾說,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
吳質在曹睿側面也接話道:“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
“未若文章之無窮,不論臣的病還能有幾年可活,整理文學一事臣還是能做的。”吳質說道:“這也算是‘聲名自傳於後’了吧。”
曹睿輕輕拍了拍吳質的手臂。
這世上確實有人演得比真的還像,曹睿目前並不清楚吳質是不是屬於這樣的人。慢慢觀察吧,時間還長。
崇文觀,坐落在洛陽城南、太學以東。
崇文觀初步是從太學中劃了幾座館舍進來,以此作為第一批人員的辦公場地。
隊伍到了崇文觀門口時,祭酒高堂隆和副祭酒雍丘王曹植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臣拜見陛下。”高堂隆與曹植二人一併行禮。
曹睿翻身下馬後,笑著說道:“崇文觀的設立,其實都是朕的意思。”
“朕看今日,不僅是你們三人的大日子,也是朕的大日子。走,一併進去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