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搖了搖頭:“孫權什麼答覆也沒有,就是一直隔江對峙,時不時的還派水軍到大司馬江邊陣營之前誇耀。”
“大司馬的軍報裡寫得分明,說吳軍所乘的船隻都雕鏤彩飾,在船上還覆蓋著青色篷蓋、絳色帷幔,桅杆、槳櫓及兵器上都描繪花卉瓜果的紋彩。蒙衝戰艦前後連線,遠望猶如連綿的山峰。”
曹睿想了想說道:“吳軍水軍由誰統領?還是賀齊嗎?”
曹真答道:“正是賀齊,昔年大司馬在廣陵攻魏的時候,也是被賀齊的水軍所阻。”
曹睿感嘆道:“長江確實是天塹啊!有了大江,土地從此才分南北,國家版圖也為此隔絕。”
“皖口之處能築城嗎?可否讓軍士常年屯駐?”
司馬懿答道:“陛下,皖口之處離江太近,並不適合築城。東吳水軍橫行江面,東西排程迅捷快速,根本不是陸上用兵可以比的。若是在江邊修城,顯然會直接受到東吳的威脅。”
“東吳水軍隨時都可以乘船上岸突襲,而皖口又離壽春太遠,一時半會根本來不及救援。”
曹睿說道:“既然皖口不能用,那皖城離江百里,又該如何長久屯駐呢?倘若連皖城都不能長久屯駐的話,那這次作戰就單純是斬獲敵軍、並沒得到其他實利了。”
司馬懿解釋道:“皖城固然可以屯駐,但畢竟皖城附近缺少百姓,恐怕從內地轉運軍資頗為耗費。”
曹睿問道:“可否在皖城附近屯田呢?”
目光從司馬懿身上轉向了劉曄身上,曹睿說道:“劉卿,此前卿不是說要讓吳軍俘虜來屯田嗎?若是在皖城屯田,該如何去做?”
即使以劉曄的急智,一時間也被問得愣住了。
對於曹魏來說,屯田幾乎就沒有在邊郡的。
打個比方,在原本曹魏的淮南防線中,壽春作為水運中心和對吳作戰的基地,扼守在淮水的中心地帶。
而真正在對敵一線的地方並不是壽春,而是壽春以南的合肥。壽春和合肥之間的聯絡,除了陸路上的道路之外,還有芍陂以及附近的河道水系相溝通連線。
若在揚州大規模的屯田,肯定在更安穩、更後方的壽春屯田為好,誰會想在合肥城邊上屯田呢?豈不是會隨時在吳國的攻擊之下?
因此劉曄說道:“陛下,在皖城附近屯田實施起來可能頗為困難。廬江郡的百姓早在建安年間都已流失了,哪裡還有民眾可以聚集起來屯田呢?”
曹睿緩緩說道:“如果軍屯呢?”
劉曄想了片刻後說道:“軍屯其實也頗為困難。皖城近皖水,總的來說還是易攻難守。而在皖城附近軍屯的話,唯恐吳軍會進行騷擾。”
曹睿笑著說道:“劉卿,諸卿你們都一併聽聽朕的想法。”
“歷來大魏進攻東吳,缺少的都是用於行船進軍的水道,往往因此不能進入長江之中。而武帝、文帝多次攻打濡須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而皖城接近皖水,若能透過皖水入江,豈不是能得水軍之利?既然要用皖水,那皖水附近必須屯駐軍隊,方能興建水利、營造船隻。但目前的皖城附近又沒有這樣的地理條件。”
“朕想了個這樣的法子。皖城不是易攻難守嗎?那就何妨在皖城以南、在潛水匯入皖水的潛口之處,修築城池和要塞來扼守水道。東吳不也是在濡須水的地方修築濡須塢嗎?”
“若這樣能成,那麼皖城一帶不就有了屏障防護?興起軍屯來也更穩妥,再不畏懼吳人沿江騷擾了。”
司馬懿和曹真對視一眼,眼神中都顯著幾分驚訝。
司馬懿想起了皇帝剛剛繼位的時候,自己與另外三位輔政大臣入宮覲見皇帝。當時皇帝就說,要在邊境修築如祁山、襄陽、合肥一般的要塞,以此來扼守敵軍進犯的道路。從而能使國力恢復、積蓄力量。
半年多的時間過來,皇帝是這樣說的,也基本是如此做的。在皖城一戰中,雖然自己與諸位同僚多有建言之功,但大部分戰略還是皇帝自己定的,在用兵時候也是料敗為先,並沒有冒失用兵,大勝之後便隨即返回。
這其實就是在節約軍力、節約國力。
若真能如皇帝所說,在潛口處修建一個如濡須口一般的要塞的話,若是真能成,且不說軍事上的種種便利,那麼以皖城、潛口、皖口一帶處於壽春和襄陽中間的地理位置,儼然會成為一個新的軍區!
就如同陳群所督的荊州、曹休所督的揚州一樣,皖城幾乎距離襄陽和壽春差不多,再受壽春管轄是不合適的。若是由某位將領單獨來督軍事,用誰更加合適呢?
司馬懿早年間就在曹操霸府中的東西曹掾任職,負責霸府之內的人事管理調動。從‘人’的角度判斷政治,幾乎已經成了一種下意識的本能反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