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光一個人靜靜的坐在竹椅上,透過半掩的窗戶,看向下方一條蜿蜒而過的小溪。
她自有意識以來,這裡便承載了她所有的記憶。
她喜歡赤腳泡在水裡,看細小而淘氣的魚兒從腳邊遊過。
敖岸不喜歡她這樣,說她體質不好,在涼水裡泡太久,寒溼入體便會生病。
可是,她每每總是乘他不注意就跑到溪邊。而敖岸找過來,便是無奈地嘆口氣,然後不由分說將她抱起來扔到床上,再用法術將已經浸得沒有一絲溫度的雙腳烘乾烘暖。
她有時會好奇的問:為什麼自己沒有術法?
敖岸卻不甚在意的說道:“沒有就沒有,哪兒有那麼多原因?總之,有我在,任何危險都進不了你的身。”
堯光眉頭一皺,突然覺得胸口有些悶,她站起身,將半掩的窗戶拉下。
半明半暗的屋子,便愈發顯得安靜起來。
“敖岸……”
堯光無意識的低喃,似乎在呼喚那個離去的人趕緊回來,又像是僅僅一陣嘆氣,為了那段無法忘記的過去。
記得初時,她除了會張口說話,吃飯穿衣這些生活技能全然不會,對外界也十分陌生,不敢走出這間簡陋的竹屋。
唯有敖岸,看似不苟言笑,生硬乏味,卻總是細緻而又耐心的教導著她。
他說,他願意做她的夫子。
夫子?
“嗯,就是老師,能交給你一些,你所不知道的知識,以及一些人與人相處的方式。”
“是嗎?”她帶著三分好奇,七分樂趣,跟著敖岸學會了很多東西。
比如識字斷文;
比如為人處事。
尤其重要的,是在做出事關自己或者兩人關係的決定時,要學著與和對方商量、溝通,採用彼此都能接受的方式等等。
當然,除了這些,他還教她聽風知雨、萬物靈長。
一年多的時間,說長不長,卻滿滿都是她與他相處的回憶。
“敖岸……”
再一次,她輕呼男人的名字。
可是,男人沒有出現。
不會像以前那樣,她無論多麼小的聲音,只要她呼喚了,他總是儘快出現在眼前,然後將她打量個遍兒,才問:“你喚我?”
堯光抹了抹自己的臉頰,居然冰涼而溼潤。
她知道,那是一種名為眼淚的東西。
悲傷、難過的時候,眼睛會不由自主的分泌出液體。
她曾經用指尖蘸了敖岸眼角的淚水,問他為何難過。
那時,他就躺在她的身側,交頸而臥,本是最溫馨的時刻,她並不清楚為何他會難過悲傷。
“堯光,我不願從這場夢中醒來,該怎麼辦?”
那時,她並不知道敖岸的內心想的是什麼,卻本能的蘸了他的眼淚放進嘴裡品嚐,然後一臉豁達的說道:“那就不要醒啊!”
是啊,堯光嚐了嚐自己的眼淚,發覺和敖岸的眼淚一樣,也是鹹鹹的、冰冰的,還帶著點兒澀然。
是啊,這場夢,要是可以不醒,該有多好!
…………
雷獸坐在主樓外的地上等了一天一夜,也沒看到堯光出來,終是耐不住,站起身準備進去看看。
當然,它在等待堯光的過程中,也陷入到與女媧自說自話式的“聊天模式”當中。
所以,當它邁步往前走的時候,便也習慣性的與女媧道了句:“我去看看,你就在外面等著。”
女媧連翻白眼的衝動都沒有了,一副死人臉的待在那兒,簡直不要太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