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了大約有一個時辰,不見金軍的影子,趙構的心才略略放下。看自己的穿戴,沒有半點皇帝的樣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開啟一看,心放了下來。那不是別的,是他第一次出使金營時,邢秉懿送他的一對耳環和一綹青絲。
龍袍沒了可以再做,玉璽沒了可以再刻,祖宗的神位丟了,有點麻煩。說到底,那也是人做出來的,到時候再說吧。
這回趙構一口氣跑了好遠,來到了杭州,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畢竟過了長江了,金人只擅長馬戰,水裡面不是他們的長項。博爾特跑得再快,在水裡也幹不過菲爾普斯。
按理說,趙構不是一個柔弱的皇帝,他為什麼老跑呢?他自有一套理論,此君認為——
死社稷(為國家而死)那是諸侯才幹的事情。春秋戰國之時,一個諸侯國很小,國家被圍困住,想跑也跑不了。要麼死戰,要麼投降。我大宋雖然只剩下一半了,迴旋餘地還很大。我一不能投降,二不能死,打又打不過,只能是三六計“走為上”。
杭州呆了下來,穩定而繁華。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林升寫了一首詩,後來特別有名。
題臨安邸
山外青山樓外樓, 西湖歌舞幾時休?
暖風燻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趙構來到杭州玩了把文字遊戲,將杭州改名為臨安。臨安——臨時安定之所,有機會我就北伐。杭州有個縣叫仁和縣,這個縣名給了趙構極大的安慰和住下去的理由。
當年宋太祖就是從仁和門進的汴梁城。我在“仁和縣”這裡養精蓄銳,老祖宗也會保佑我的。趙構的算盤打錯了,你把老祖宗的神位都給“跑”丟了,老祖宗能不氣嗎?還能保佑你嗎?
一旦安定下來,主戰派有所抬頭。趙構重用的兩位相國汪伯彥和黃潛善成了眾矢之地。他們整天在皇帝耳邊聒噪,說賠點銀子,割點地金人就會回老家。可是,人家根本就不跟你談判,就是追著打。
趙構特別生氣,你們出的“損招”也不管用,將汪伯彥和黃潛善罷了相。
臨安這個文章錦繡地,溫柔富貴鄉,也沒有讓趙構完放下心來,隨時準備著逃跑。一個專用碼頭,停泊了200多隻船,不是戰船,是“逃”船。備好各種物資,大到皇帝儀仗,小到繡花針、癢癢撓、金剛鑽、摳耳勺。穿的吃的喝的更是應有盡有,就是在海上漂兩個月也餓不死凍不死,
這可是保命的,任何人都不能碰。誰要是打這些東西的主意,格殺勿論。
在逃跑這件事上,趙構還是有遠見的,在臨安住下不久。完顏宗弼的鐵騎又如秋火風掃落葉般而來。趙構第一個登上船一揮手叫道:跑!
完顏宗弼一揮劍道:追!
一場貓追老鼠的遊戲又玩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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