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眼鏡男子看來,馬奧對陳銘江下手,純屬是蠢。
人呢,膽大沒問題,可膽大也得有個範圍,什麼東西是自己該碰能碰的,又有什麼東西是自己絕對不該碰的得要清楚。
一個爛泥裡打滾的,竟然想拿陳銘江來換‘前程’,他要是手裡有確鑿證據或許還能試試,可手裡沒有確鑿證據,不過是憑著幾分猜測,就敢生出這麼大的膽子來,不是蠢又是什麼?
更何況,陳銘江之所以落到他們手裡,是因為他們非法囚禁並買賣中國公民,如今這些中國公民都在陳銘江的人手裡,這事一旦捅出去,上升到政治層面之後,南泰這邊,恐怕要恨不得把他馬奧剝皮抽筋,當天燈給點了!
不過,估計這會兒馬奧也已經回過神了。不管是他自己回過的神,還是有人幫他回的神,總之馬奧現在應該已經清楚,陳銘江對於他來說,至少在眼下這個形勢下,還是個燙手山芋。他若想把這燙手山芋變成能吃到嘴裡的香餑餑,就必須得先解決掉何媽。而在這之前,他還得穩住陳銘江的人,不讓他們把這事捅出去。
這大概也是為什麼他會提出讓他們拿勞工來換陳銘江的原因。
看來,這背後,周寧估計費了不少口舌。
只是不知道,這周寧到底看中了馬奧什麼?
是他的蠢呢?還是他的膽大呢?
眼鏡男子回過神時,一轉頭就瞧見鍾遠正看著他。目光一對後,鍾遠先笑了笑,問:“秦先生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眼鏡男子姓秦,名富。聞言,他同樣笑了笑,答:“在想這周寧到底唱的是什麼戲?”
鍾遠眯了下眼,笑吟吟地接過話:“或許是一出名為取而代之的戲。”
秦富挑了下眉:“看樣子,你是猜到他想幹什麼了?”
“大概猜到了一點點吧。南部要亂了,佛手幫佔了這麼多年的好處,給誰不是給?你說,是不是這個理?”鍾遠輕笑著說道。
秦富愣了一下。他雖然也大概猜到了一些,但卻沒鍾遠想的這麼膽大。按照鍾遠這說法,周寧看上的不是馬奧,而是整個佛手幫。
真要是如此,那這周寧……眼光不錯!夠大膽!
他看向鍾遠:“所以你剛跟小嚴說等雨停再行動,其實是在配合周寧?”
鍾遠斟酌了一下:“算是吧。三天這個時間不太可能是馬奧自己想出來的,畢竟馬奧很清楚三天內想要搞掉何媽對他來說是一件很有難度的事情。所以,這個時間,只可能是有人引導了他。這也證明,周寧起碼在這件事上,已經掌握了一定的主動權,那陳銘江出事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那萬一周寧真的背叛了我們呢?”秦富沉默了一下後,又問
鍾遠笑笑:“那就只能算陳銘江倒黴了!畢竟,主動把性命交到周寧手裡的,是他自己,不是我!更何況,周寧如果真背叛了你們,他就不會允許陳銘江活著,至少,不會連陳銘江的真名都不告訴馬奧。”說到這裡,鍾遠盯著秦富打量了一眼後,忽又笑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周寧也在馬奧手裡?”
秦富眼中微光閃過,輕笑了起來:“老陳說你是個妙人,果真不假!不過……”話鋒忽地一轉後,他頓了頓,才又繼續說道:“你猜錯了。我一開始並不知道周寧,只不過老陳在被抓之前給我發過一條資訊,他說無論他發生什麼事,訊息都先壓個三天,再看情況決定。”
鍾遠聽到這話,皺了皺眉。
雖說,他心裡早已有了一些猜測,可此刻從秦富口中得到確認後,依舊還是有些震驚。
南部這塊蛋糕雖大,可即使周寧能搞定馬奧,最後也未必能吃得下。陳銘江和周寧這一把玩得未免太大了,這其中變數繁多,萬一馬奧不按套路出牌,那他們兩基本只有死路一條。即便僥倖活下來了,這南泰他們也不可能再待下去了,那麼之前十幾二十年的努力,就算有人接手,也總是會受影響,大打折扣。
這兩人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陳銘江之前給鍾遠的感覺,一直都是十分沉穩的,還有那個周寧,看著普普通通,老老實實,誰又能想到,這兩人湊一起,還能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來。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想到此處,鍾遠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話說,人以群分,這話還真不錯。能湊到一起的人,身上總是多多少少會有點相似的特質,比如瘋狂!
錢盛果然出事了。
鍾遠他們收到訊息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了。
據說,這麼大的風雨,錢盛不知為何,非得出海,結果船剛開出去沒多久就翻了。海上浪很大,人剛落水,一個浪掀起來,人就找不到了。
當時船上十來個人,最後只救回來了一半人不到,其中一個是彭洛。
昏暗中,鍾遠和秦富一道站在廊下抽菸,秦富忽然開口:“要不我們打個賭?”
鍾遠轉頭看他,房間裡透出來的昏黃燈光從後而來,照在這人身上,反而讓他的臉藏進了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神情是怎麼樣的!
“賭什麼?”鍾遠眯了眯眼,順著話問。
秦富轉過頭來,衝他笑了一下,昏黃的燈光下,兩排白得發光的牙齒,莫名有些滑稽:“賭何媽什麼時候死?”
鍾遠盯著他那兩排牙齒看了一會後,笑問:“賭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