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中央停著的衝鋒艇上射出的熾白燈光,幾乎將他們這艘漁船周圍的整個河面都籠罩了進去。那五人一落水,更是無處可藏。
子彈從四面八方而來,在他們周圍不斷炸開水花。
不過片刻功夫,就有兩人不動了。
暗沉沉的河水中,很快就有更深的顏色漾了開來。
其餘的三人此時已經被嚇傻了,遊也不是,不遊也不是。有人想往下潛,可這周圍都是槍口,他又能潛到哪裡去。
而就在這五人被圍剿的時候,鍾遠和鍾達卻從另一側船舷,藉著繩索,從暗處悄無聲息地貼著船身滑入了水中,沒了蹤跡。
此時,甲板上只剩了陳銘江和那兩個中國勞工。
這兩人,一個比較年輕,約莫二十出頭。另一個年紀大一些,估摸有四十歲左右了。
兩人神色緊張,也不敢靠近陳銘江,顯然,他們對陳銘江並不信任。
不過,這也正常。
他們當初就是因為相信了工頭,才會被騙到了這裡。在今晚之前,他們已經被關在這船裡,關了很久了。至於到底有多久,他們卻說不上來。他們待的那個船艙看不到外面,他們清醒的時間也不多。
他們也試圖反抗過,可這些人下手狠得很。
他們至今還記得剛來時那個馬來人被一刀劃了脖子的場面。那血濺得比人都高,就像是堵了東西半通不通的水龍頭一樣,四處飛濺。
有一些,甚至濺到了他們臉上,還是溫熱的。
鮮血讓他們學會了屈服。
哪怕接下去等待他們的命運,或許會很不堪,可只要還活著,那就還有希望。
二人靠在一處,一邊忍不住地發抖,一邊不住地瞧著越來越近的大火。
陳銘江瞧出了他們的緊張和不信任,想了一下後,率先開口:“二位怎麼稱呼?”
兩人身體微微僵了僵,片刻沉默後,那個年紀輕一些年輕人先開口:“我叫陳偉。”
陳銘江聽後,輕笑著說道:“那我們是本家,我也姓陳。”
年輕人明顯微怔了一下,旋即訕訕一笑,道:“是嗎?”
陳銘江又看向另一人:“這位大哥呢?”
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又轉頭看了看陳偉後,才勉強開口:“我叫何順。”
“二位都是哪裡人呀?”陳銘江又問。
這回,何順先答:“我是河西人。他也是,我們是同一個縣的。”
“那你們是一道出來的?”陳銘江一邊接著問,一邊低頭看了眼時間。
距離鍾遠二人離開,已經過去了兩分鐘。
何順沉默了下來。
片刻後,陳偉忽然開口:“是我先來的。”
陳銘江看了他一眼,再掃一眼何順,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他沒再問什麼。
這時,陳偉又問:“我們不走嗎?”
陳銘江朝他笑笑,道:“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