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城坐在沙發上,一條腿橫在膝上,手搭在沙發扶手上,看似正在漫不經心的用手指點著,“那這十年的合同,你是準備什麼時候開始履行呢?”
沈宸良給盛微微使了一個眼色,盛微微立即說:“我去給大家倒杯水!”
這也是盛微微來到律師事務所經常性的行為。
等盛微微出去,沈宸良把一份協議檔案遞給楊拂曉:“你先看一下,如果是解約的話,這是顧總列出來的一份需要賠償的清單。”
楊拂曉拿到這份清單就笑了。
她發現自己還真的是一個命苦的人,從最開始被賣給楊家欠了債,又收了沈家的聘禮欠了債,這邊被算計進了圈套讓人坑了兩億的欠債剛剛還清了,又有了一筆新的債。
好像這些錢,在利滾利越來越龐大,這個基數即將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楊拂曉掃了一眼在協議下面的數字,唇角勾起一抹笑來:“我簽字,隨便,只要是能解約。”
沈宸良有點詫異,“你能拿得出這麼多錢?”
這筆錢對於顧青城來說杯水車薪,可是對楊拂曉來說卻絕對不是上下嘴唇輕輕一碰就能解決掉的。
“我拿不出,但是我未婚夫可以拿得出啊,”楊拂曉笑了笑,“難道說,法律上還規定,必須是本人拿出來才行麼?”
楊拂曉緩步走到沈宸良的辦公桌,抽出一支簽字筆來,俯身便在紙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顧青城看著楊拂曉因為微微俯身,從腦後垂落下去的髮絲,遮住了半邊的面龐,眸光越發的深沉幽暗。
沈宸良的目光與顧青城在半空中交接了一下,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便轉身出了辦公室,將這一片空間先留給這兩個人。
楊拂曉簽完字,在未乾的字跡上輕輕吹了一口氣,將檔案拿起來,右手習慣性將散落下來的長髮別在耳後,“沈律師,我簽好字了。”
她轉過身來卻直接撞上了一個硬實的胸膛。
顧青城剛剛起身走過來的腳步很輕,基本上沒有聲音,再加上楊拂曉的頭髮垂落下來遮擋視線,她完全沒有察覺到。
顧青城距離很近,楊拂曉只是連轉身的空隙都沒有。
她想要向後退,已經退無可退地卡在辦公桌前。
下顎被男人手指抬起,逼著她抬頭看著他一雙濃黑雙眸,“寧願欠沈嘉攸的,也不願意欠我的?”
楊拂曉抿了抿唇,原本瞥向一邊的目光,轉過來,看著他:“是的,我寧願欠他的,也不願意欠你的!”
顧青城雙手扣緊了楊拂曉的腰,仍然收斂著力氣。
“這麼想跟我劃清界限?”
楊拂曉咬著牙道:“是的。”
顧青城忽然將楊拂曉手中的紙張抽了出來,直接扔進了手邊的檔案粉碎機裡,“不可能了,欠我的,這一輩子你都還不了了,還有我幫你償還銀行的那兩億的債款。”以貞上圾。
楊拂曉一下子僵住了。
原本和盛微微猜測是一種感覺,但是真正從顧青城口中得到證實,就又是另外一種感覺了。
她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顧青城。
如果說剛剛楊拂曉的目光還是帶著刻意的扭曲,死死地瞪著他,帶著一絲冰冷,而現在就成了一片秋水般清澄。
顧青城的心頭一動,便俯身在她的唇上啄吻了一下,而楊拂曉也沒有像前兩次一樣躲開。
顧青城緊扣著楊拂曉腰身的手也變為了輕柔的攬著,“你在看什麼?”
楊拂曉說:“我在看你。”
她頓了頓,“我在看,為什麼我總是識人不清呢,看的到人面,卻看不到人心。”
顧青城眉間蹙起,原本平滑的眉間顯出細密的褶皺。
楊拂曉就趁著顧青城手臂微微聳動,從他的臂彎間掙脫出來,向旁邊走了兩步,“就這樣吧,這個十年的合約我不解了,我繼續留在你身邊做事,只不過我現在懷孕,抱歉工作強度可能不能適應了那麼強大的,還請顧總能高抬貴手,少讓我加班。”
她向前走了兩步,“還有,那個銀行的兩億債款,顧總如果已經付了,我會按照銀行的利息來算,每月一結打給您。”
“我會在乎你這一點錢?”顧青城哂笑了一聲,“我既然送出去,就沒有打算再拿回來。”
楊拂曉的腳步一頓,側首,目光落在床邊的一盆綠色盆栽上,餘光剛好將靠在辦公桌邊的顧青城給納在視線之內。
“我知道顧總大手筆,但是我欠著人錢總是不舒服,可能我這個人就是賤,容不得別人對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