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務人員在櫃檯下找了找,翻出一疊檔案冊,遞給符檀,“這是單醫師讓我轉交給你的。”
“給我?”符檀看了一眼,立馬便知,這是人事檔案冊。她皺起眉,想,為什麼不直接給我,非要透過人轉交的方式?她沒有直接看,繼續問,“她人呢?現在在哪兒?”
“留下這個後就離開了,至於去了哪兒,我也不清楚。”
符檀緊緊攥著人事檔案冊,微微虛眼,“單綠蓉……你到底想做什麼?”
撥出一口氣,她開啟檔案冊,入目所見,是一個名字,“奇月”。
也就是在見到這個名字的瞬間,她腦海中電閃一般,忽地想起了,不是似曾相識,而是確切地想起了一件事——自己曾進入過檔案庫,詢問過一個名叫“奇月”的人,但那個時候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資訊。
她幾乎是肯定,自己這被點亮的記憶絕對不是似曾相識,而且的的確確發生過的。
這讓她感到震驚,震驚自己什麼時候做了這樣一件事,而居然會將其忘掉,以至於需要透過這樣的方式來重新回憶起來。她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顫抖地翻動檔案冊。上面寫著許多字,傳達了幾件事:
第一件:奇月失落戰場,為符檀所救,受單綠蓉照料;
第二件:奇月再次與符檀相遇,符檀疑惑其身份,前往檔案庫探究,無果;
第三件:奇月於城牆與符檀相遇,同符檀講述她所知的山海關的悲慘命運;
第四件:奇月以告訴符檀山海關秘密為代價,請求符檀將其留在山海關。
一共四件事。
當符檀看到第一件事時,立馬想起自己之前出征時,剛入戰場不遠,到了某一處,似曾相識的感覺便湧上來,格外濃郁。她知道,自己應該是在那個地方,救了這個叫“奇月”的人,而這個人,或許就是自己腦海中那個模模糊糊的人。
第二件事則是剛才看到“奇月”名字瞬間時,所想起的那段記憶。
第三件事。城牆相遇,這令符檀回想起自己之前在城牆上那份濃郁的錯失感,以及身體墜落在地時的感同身受。她知道,自己曾同這個叫“奇月”的人在城牆上有過一段很重要的對話,至於那墜地時的感同身受或許並不是自己曾墜過地,而是這個叫“奇月”的人。
至於第四件事,她並沒有確切的感受,但依稀之間有點印象。是她出征前要離開住宅時的似曾相識感,那是她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第一二三件事都確定了,那麼現在只差第四件事了。
符檀輕易地察覺到,這所謂的奇月的檔案冊根本不是在將奇月是誰,而是記錄了奇月跟自己之間發生的事。她不是傻子,看到這兒,差不多知道單綠蓉就是在刻意引導自己去知道真相,她甚至猜測,單綠蓉根本不是真正的單綠蓉,或許是誰的投影,亦或者身外化身。
想通了這些,符檀反而不急了,因為她知道,真相在等著自己。
“那麼接下來……”符檀出了檔案庫,遠望自己住宅的方向,“該去確認第四件事了。”
夜風吹過,符檀嗅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兒,胸口處的傷口黑霧繚繞,侵蝕血肉。她不由得朝著東北方向望去,似乎那裡會出現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她知道,“單綠蓉”在自己的住宅裡等著自己,等著把這裡的真相告訴自己。
而真相,到底會是怎麼樣。符檀已然有了有些察覺,“悲慘”、“永無止境”、“秘密”,這些詞都在告訴她,真相併非是普天同慶,天下太平,或許會以極其殘暴的方式撕開她的認知,不留情面,或許,永遠不去知道才是最好的。
但真相就擺在那裡,或許正坐在自己的住宅裡,不可能不去看。真相不會因為遮住眼睛,掩住耳朵就消失的。
她深吸一口氣,在黑夜中行進,代表她將軍身份的盔甲、長劍與短劍同她一起。
跨過一條條街道,越過一座座建築,聽著路上的人一聲聲問候……漸漸地,她覺得那些如同浮雲、泡沫一般虛幻,一碰就碎,漸漸地,她感覺身邊的一切都在真實……
知道她忽地推開門。激烈的嘎吱聲響起——
院子裡,老樹依舊老得不成樣子,石桌石凳依舊破舊,侍女依舊唯唯諾諾。只是,多了個人,多了個自己本來不認識,但一見到,就認識了的人。
“你回來了。”那人笑著說,笑得很好看,如果右眼沒有那一道疤痕,會更好看。
“你回來了。”符檀同樣這般說。
“為什麼這樣說?”
“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看來,你知道了。”
“這得多謝你的提醒。奇。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