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便是公孫如意,一直平淡如水的性子也驚訝了。他第一時間想的是曲紅綃拜入儒家一位先生門下了,難怪能在胡蘭身上感受到書卷氣,但是轉念想來太過離譜,自己打消自己的想法,問道:“上殷學派的先生嗎?”
曲紅綃笑了笑,“先生不算哪一學派,或者自己就是一個學派。”
公孫禮在另一邊忍不住插話了,“敢問曲姑娘口中先生為哪般人物?”能讓曲紅綃甘願不顧自己駝鈴山人間行者身份去拜為先生的任務,讓他很好奇,很想知道。因為道儒相厭的原因,道家弟子一般不喜讀書。
曲紅綃想了想,覺得先生應該還是喜歡清靜一點的生活,便說:“疊雲國的一位先生。”
聽到這般說辭,公孫禮便知曲紅綃不會說出確切身份了。雖然心裡很遺憾,但還是禮貌地笑了笑。
公孫如意便想得比較多,曲紅綃所提及的疊雲國這個地方讓他不由得想起幾年三月時那裡新顯聖的聖人,也是一位讀書的聖人。他想到這件事,眉頭稍稍動了動,然後伸手一招,外面魚池裡一捧清水帶著三條魚飛過來停在眾人面前。
三條魚皆是渾身漆黑,除此之外與一般的草魚無異,它們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經脫離魚池了,在一團水裡慢悠悠的遊著。
公孫如意笑道:“先前覺得你們都是道家弟子,也不知道該贈送哪些見面禮,如今知道你們都讀書,便以此相贈。”
胡蘭被那魚呆頭呆腦的模樣吸引了,開口說了在這兒的第一句話,“這是什麼魚啊?”
從遺憾中恢復過來的公孫禮解釋:“這是藏墨魚,一種靈物,以文氣為食,傾吐文墨。用藏墨魚吐出的墨水寫字可以增長文氣。這三條墨魚皆是千歲以上,其墨更是珍稀,公孫家祖宗公孫書南便是以這般墨抒寫文章證得了聖人之道。”
胡蘭張大了眼睛,“這麼珍貴的東西送給我們好嗎?”
公孫如意笑了笑,“這種魚雖然看上去懶洋洋的,但是驕傲得很,一般人想求點墨很難。留在池子裡也是浪費,或許你們更加投緣。”
胡蘭嘿嘿一笑,“這魚居然這麼有意思啊。”她眼睛裡撲閃著好奇的光,輕輕招了招手對著一條藏墨魚說:“醜東西,過來。”
小孩子天性,公孫如意見此也不禁笑著,倒是沒多想什麼。但正當他準備繼續說話時,只見被胡蘭呼喊的那條魚撲稜稜扭動起來的,急匆匆地就要游過去,但水團就那麼大,到了邊便出不去了。他本以為這魚會就此作罷時,卻不想它仍在瘋狂的遊動,似乎不去到胡蘭面前就不服輸。
公孫如意滿心驚異,便招手將那團水送到胡蘭面前去。
胡蘭眨眨眼說:“吐點墨。”
公孫禮聽此,便開口說:“藏墨魚只會在春天吐墨,冬天是不——”
一句“不會”還沒說話,便見著那藏墨魚勺子般的嘴唇忽地傾洩出一道墨柱來,竄出去,停留在胡蘭面前凝結成拳頭一般大的墨珠。然後這條藏墨魚一身的黑色便淺淡了幾分。
公孫張嘴無言,所有的驚訝全部擺在臉上。
坐在上為的公孫如意也驚得目不轉睛了,一時間不知道想些什麼好了。
公孫禮覺得自己見到了幻象,十分不解地說:“這……這不應該啊……當初我為了求點墨,在魚池前以文氣餵食三天,藏墨魚才吐了指頭那麼大一點墨給我,而且那已經算是很多的了……”
胡蘭聽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稍稍紅了一點,眨眨眼然後試探著說:“大概,它墨水太多,憋不住了?”
多麼天真的眼神啊,多麼無邪的話啊。公孫禮見著胡蘭的模樣,聽著她說的話,心裡這般想著。但是越想越難受,越彆扭,覺得自己當初在魚池前枯坐三天的行為實在是太蠢了,居然不及人家兩句話。曾經對他愛搭不理的傢伙,如今居然像那見著大人的小人物一樣攀上去。
“這些墨水,我可以收下嗎?”這墨水的確很好,讀過不少書的胡蘭一眼就看出來了。她看著公孫如意,軟聲問道。
公孫如意從小便看著這些藏墨魚,一直長到大,可以說,在他記憶裡,一隻藏墨魚吐的所有墨水都沒有這一下子吐得多。但是,已經是做了家主的人了,眼光哪裡會淺,比起這件事,胡蘭才是他所驚異好奇的存在,得要多麼濃盛的文運才能讓墨魚做到這般討好啊。他想著這個,不禁有些出神。
“公孫家主?”
直到胡蘭再次發問,他才回過神來,笑著說:“墨魚都送給你了,這墨水自然也是你的。”
胡蘭甜甜一笑,“謝謝。”
公孫如意看來,不禁有些恍然,那位先生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啊,才能有這樣的學生……
曲紅綃再次開口道謝,“多謝公孫家主饋贈。”然後她轉向秦三月,“三月,你把三條墨魚都先收到你那裡去。”
秦三月的修煉的御靈氣息是自然氣息,還有葉撫送給她的一個小天地,所以她那裡最適合養這種靈魚。這一點秦三月同曲紅綃說了。
公孫如意有些遺憾沒有見到秦三月和曲紅綃去讓藏墨魚吐墨,不知那又會是哪般景象。